晚霞如火,太阳缓缓下山,天际映照出一片金黄色的余晖。
今天乔江心四人都没有下地,地里的粮食基本上都收回来了。
刘阿芳挺着肚子在院子摘菜。
乔江心用帕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冲凉房出来,刚出了院子就见着浑身疲惫的雷红花和乔久旺从门外走了进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甚至精气神都萎靡了下去。
乔有福和乔有财正在劈柴,兄弟俩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了成算。
毕竟江心已经把情况给大家都分析过了,俩人这样子,一看就是在外面吃亏了,而且还是精神加肉体双重打击的那种。
一直缩在房间的乔建国,从门缝中见着爸妈回来了,这才将门栓给抽了下来,拉开门,朝着父母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神色。
“爸妈,你们终于回来了。”
那样子,就像是久别重逢见到了自已最爱的人一样。
雷红花打起精神,朝着乔建国扯了扯嘴角,想要挤出一个笑。
可心里太沉重了,这个笑硬是没有挤出来。
乔建国也不是傻逼,都这样子了,要他还看不出有事,那他就是瞎了眼了。
等夫妻俩进屋后,他连忙拄着拐杖靠过去,“妈,怎么了?事情办得不顺意?”
老儿子这一句关心的询问,顿时让雷红花眼里泛起了老泪。
回想起闺女的惨样,她那一颗心都疼的抽了起来。
想也没想,一把扯住老儿子的手臂就呜鸣出声了,“呜呜呜,建国啊,你姐真是被大丫那赔钱货给害死了啊~
呜呜呜~我要早知道这邓家都是这种人,当初我怎么着也不能同意你姐嫁过去,呜呜呜,我的芳芳啊~”
雷红花拧了一把鼻涕,继续诉苦,“建国啊,你是不清楚啊,那老泼妇扯着你姐就是打啊,邓明那窝囊废就跟没看见是的,整条街都是你姐的哭声,呜呜呜~
我们要上去拦,邓水兵那个缺德货还阻扰,他甚至连你爸都敢动手,一把就将你爸推了个踉跄,要不是我搀着,指不定都摔了,呜呜呜,他们欺负人啊~”
乔久旺听着雷红花的哭声,低着头不做声,陈家比邓家霸道,邓家又比乔家高一个等级。
最后受到压迫的,只能是最底层的乔家。
而且,他都六十了,那邓水兵才四十多不到五十呢,正是壮年。
现在这社会,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心里压着气,难得的沉声教育儿子,“建国啊,我年纪大了,那邓家敢当着我们夫妻的面打你姐,就是欺负我们家没有顶事的。
你姐四个兄弟,结果被人家这么磋磨,你放眼周边看看,谁家媳妇家里兄弟多,婆家敢欺负。
哎~,你啊,以后要懂事争气一些了。”
雷红花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芳芳哪里来的四个兄弟,那俩白眼狼也算是兄弟?
今儿邓家就坐在院子里面朝着我们吼,你看那两白眼狼吱一声没有?
也就你把他们当亲儿子,人家心里可没把你当亲爹,说不定见着我芳芳落得这么个下场,还在心里偷着乐呢。”
乔建国本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没想到这台阶就递到了自已的脚下了。
他连忙道,“妈,他们不是闹着要分家吗?把他们赶出去吧。”
“一家人就是要齐心协力,这日子才能越过越好,你们看,这段时间家里闹出了多少事了?全都跟他们有关,开始是哥,然后是我,现在是姐,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呢。
不瞒你们说,今儿你们出去了这么久,我一直都拴着门没敢出去,就这样他们还来推了好几次门呢,我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要在这么下去,妈,你也别给我相看媳妇了,找个人家让我也上门去算了,这个家里我是不敢待了,你要是舍不得他们,你就舍了我吧。”
乔建国话音刚落。
雷红花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出来了。
“呜呜呜~,建国啊,你这话是在割我的心呐……”
都这个份上了,乔建国赶紧再接再厉。
“妈,你知道大丫那疯子怎么威胁我的吗?
就今儿下午,你们都不在,她趴在窗户上阴森森的盯着我,她,她说,要趁着你们不在家,抬着我丢河里去。
她还唱歌.....,唱的可吓人了。”
乔建国说到这里,学着乔江心的戏腔声唱了出来,“下午丢,晚上飘,清早捞来,晌午的席,天黑后山多个包~”
乔建国的声音都在抖,反手抓住雷红花牵着自已手腕的手,“妈,你听听,你听听,你说要你是我,你能不害怕吗?
我这身上还带着伤呢,要下午不是我死拴着门,让他们没有机会动手,天黑后山就要多个包了,里面埋着我呢......”
院子外面,刘阿芳听着主屋里面传出的哽咽声,用手肘子轻轻撞了一下乔江心。
“在哭了,估摸着吃大亏了,以前你奶哭的时候,多少带着演戏的成分,这么真心实意的哭,还是上次以为你小叔要死了的时候呢。
估摸着啊,你小姑是被邓家收拾惨了。”
乔江心点点头,“这不是早有预料的吗?赶紧吃吧,待会估计要找我们了,吃饱喝足了才有精神跟她们周旋!”
果然,这边乔江心一家四口刚吃完要收碗了,那边乔久旺就出来喊了。
“吃完了再坐一会,我有话跟你们说。”
刘阿芳下意识的瞄了乔江心一眼,眼里写着,“你看,真来了。”
乔久旺见乔有福兄弟都去瞄乔江心,心里对乔江心又厌恶了好几分。
“我跟你们说话,你们看大丫干啥?怎么?你们没长那玩意吗?现在都要看个孩子的脸色了?”
乔有福和乔有财老脸一红,“爸,你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啥呢?”
乔久旺心里装着事,也不跟他们拐弯抹角,“你们不一直想分家吗?为了分家还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弄出来了这么多事,大家都没有个安生的日子过。
之前是我想岔了,总想着一家人就是要和和气气,力气往一块使。
却忘记了树大分支,忘了你们都长大了各自都有了自已的小心思了,也忘记了老人年纪越大就越讨人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