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乔久旺回来,雷红花嘴里的抱怨就没停过。
“这才盖了新房子,马上就娶上新媳妇了,花的都是我们的钱。
到处说我们剥削他们,坏名声全都让我们当了,好处全是他们的。
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白养他们这么大了,住着新房子娶了新媳妇,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想想家里的老父亲。
你看看你,之前还总怪我苛待了他们,他们将你放眼里了吗?”
乔久旺眼里藏着阴暗,“行了行了,成天盯着人家干啥啊?你要这么闲明儿就跟着我下地,干一天我看你还有没有精力在这叭叭叭。”
雷红花脖子一梗,“是我要盯着他们吗?你以为我愿意,这不全村都埋汰我呢,我出门摘个菜,人家都对我指指点点。
你摸着良心说说,他们亏哪里了?
现在媳妇也有了,房子也盖了,我建华还在李家沟寄人篱下呢,我两个老的要有本事,谁家男人愿意去受这种委屈?
建华就算了,我建国那媳妇都没影呢,我说啥了?
这个家分的到底谁吃亏了?我还受这么大气,把我们名声弄坏了,以后我建国说媳妇不得更难了?”
越想雷红花是越气,筷子一拍,饭都吃不下去了。
乔建国就像是没听到雷红花的抱怨,他只想混吃等死,别的不考虑。
举着筷子这挑挑那练练,筷子一丢也不想吃了。
“这成天吃的啥玩意啊?我还是病人呢,成天红薯饭,红薯饭就算了,你自已看看,大多半都是红薯。
都多久没有沾荤腥了,还怪我不争气,就成天吃这玩意,脸都吃绿了,我这身体能养好?”
雷红花一把将他筷子收了,“爱吃不吃,我看你是不饿,饿急了馊水你都能抢着吃!”
乔建国也不生气,冲着雷红花道,“妈,你也别总盯着人家屋里事了,我们自已屋里的事还没扯清楚呢,你要没事干,赶紧抓几只鸡鸭来养养,再差也能捡几个鸡蛋闻着点味吧。”
雷红花眼睛一瞪,“说的倒是容易,钱呢?你掏啊?还不想吃红薯饭,这家里谷子都快被卖了个干净,不吃红薯饭你吃屁啊。”
乔建国才不相信爸妈没钱,要家里真没钱,当初分家的时候,乔久旺百分之百会要求老大老二将钱掏出来。
眼珠子一转,他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这边的习俗,出嫁的闺女是不能在娘家生孩子坐月子的,要不娘家会倒霉。
他嬉皮笑脸道,“妈,我这可不是为了我自已,你看三嫂年后就该生了吧?
年前准回来住了,你要现在不养几只鸡鸭,以后坐月子吃啥,你孙子吃啥?
这李家要是知道你啥都没准备,不得为难我哥,最后吃亏的还不得是我哥。”
乔久旺倒是认同这件事,“现在家里这光景,建华那边可不能再出问题了,建国说的对,赶明儿买几只回来先养着。
建华这几年正是关键时候,以后家里可就指望着他了,他现在还指望着李三发带呢,我们可不能给他拖后腿。”
乔建国赶紧道,“对对对,还是我爸眼光长远,最好买两三斤那种,买回来就能下蛋的那种,正好也给我补补.....”
乔久旺没有理会乔建国,垂着眼皮子叮嘱雷红花道,“这几天你就安安分分的不要再起什么幺蛾子了,要不然这高石村的唾沫星子都要淹死人了。
我们到底是长辈,等老大媳妇进门了,他们怎么着也得上我们这坐坐,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许找事。
你别忘了,我们已经老了,他们不指望我们,倒是我们以后该跟小的伸手了,建国说的对,闹了这么久,你闹到个啥了?
我们表面功夫做到位,让人挑不出礼来,他们该给我们的就得给,要不然被戳脊梁骨的就是他们了。”
雷红花很不服气,乔久旺的意思是让自已服软,去合着他们。
但男人和儿子都这么说,她也没反驳。
她不得不承认,乔有福兄弟现在已经不是她能拿捏的了。
迎亲的这一天很快到来,乔江心早早的起床上程家找顾云洲去了。
乔江心到的时候,顾云洲已经起床了,还穿上了正式的军绿色军装。
他的本就长的很英气,鼻梁高耸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此时面上带的两分病态,反而让他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他站在院子中,身形笔挺,不苟言笑的神情中略带拘谨。
乔江心眼睛一亮,“咦,我是过来找顾大哥啊,怎么好像看到潘安了?”
“啧啧啧~,难怪人家说长的好看的都上交给国家了,怎么办呐,今天可是我大伯娶媳妇,这风头不得让你全抢光了?
你这走出去,好危险啊,往许家洞一站,多少姑娘得丢了芳心呐。
那话本上说的王子是不是就长你这个样子啊?
哇啊啊啊,原来我顾大哥穿上军装这么帅啊?帅就算了,还有文化......”
“嗯哼,咳咳~”。
顾云洲举着拳头放在嘴边清了下嗓子,局促的避开乔江心的目光。
脸颊脖子都一阵发热,微微侧身掩饰自已的不自然,但却下意识的挺起胸膛。
怎么办,他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
刘欣妍嘴角抽了抽,这乔江心夸人也太露骨了,白面书生都被她给夸成充血关羽了。
不过她怎么感觉顾二哥好像精神多了?
她疑惑的看向顾云洲,顾二哥平日老成的跟个老头似的,原来她看错他了。
他竟然是个闷骚型的,喜欢别人夸他长的好看?
“那个,乔同志,要套牛车是吧,我先把牛车套上。”,顾云洲干巴巴道。
说完,他将竖在墙上的板车给放了下来。
乔江心双手握拳放在胸口,“哇哦~,谁说顾大哥是病人来着,单手下板车。
这叫啥,欣妍姐,上次你教给我那成语叫啥有力?”
刘欣妍下意识大声道,“孔武有力!”
顾云洲差点一个踉跄,他努力压住嘴角,压不住,完全压不住。
朝着乔江心挥挥手,“乔同志,往边上站站,我将牛放出来。
你放心,今天我陪着去,保管将你大伯娘顺顺利利的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