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宴稍稍往旁边站了一些,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阳光正好,洒了他一身的金黄。
他就站在阳光里,可身上却莫名的又像有一层阴霾一样。
钟意伸手将脸上的泪珠给擦干净,她看着顾时宴的背影说:“你走吧,我要去上班了。”
明明是顾时宴愤愤而来,可这会儿,他却好像忘了正事一样,想到了别的。
顾时宴并没有回头,只是嘶哑着嗓音对钟意说:“今天忙完,明天就跟我去柏城去,钟家人的消息,我会递一些给你。”
这一步,已经是顾时宴在给钟意台阶下了。
只要她肯应,那他们之间的事情,顾时宴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钟意却并没有应允,她说:“不用了。”
顾时宴的心情也乱糟糟的,他不想一直把精神耗费在钟意的身上,语气也挺不好的:“随便你。”
话落,顾时宴大步就往台阶下迈,一步也不做停留。
钟意也没有喊他,就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了主干道上。
钟意站了很久,直到阳光烤疼了眼睛,她才回神往下走。
……
翌日。
钟意的酒店房间门外。
顾时宴换好了西服,站在门外敲响了门。
“叩叩叩。”
声音有节奏的响起来。
屋子里,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耐着性子,顾时宴又敲了一次。
这一次,仍旧是没有回应。
直到第三次敲完,里面还是没有回应时,顾时宴才立马联系了楚尧。
电话通了,楚尧问:“顾总,怎么了?”
顾时宴命令:“查查钟意的去向,她人并没有在酒店。”
楚尧领了命令,很快就回了电话过来。
楚尧说:“顾总,钟秘书今天没去上班,我查到行踪,应该是和周无漾回柏城了。”
顾时宴猛地一拳头砸在酒店门上:“谁给她的权利,让她回柏城的?”
楚尧怔愣着,也不敢说点什么。
半响,感觉顾时宴没那么生气了,楚尧才继续开口说道:“顾总,他们应该是一起去找钟家人了。”
这话一出口,顾时宴忽地就冷笑出来:“呵,原来早有后手。”
难怪他提出那么诱惑的条件,而钟意却无动于衷了。
楚尧试探着问:“那顾总,我要不要让人做点什么?”
顾时宴却开口制止了:“不用,钟家人的消息,我本来就想过要告诉她的。”
楚尧倒是意外,但不敢左右顾时宴的决定,就没说什么。
电话挂了,顾时宴在门外站了很久。
想到昨天和钟意的对话,他心里又隐隐一股怒意翻涌起来。
他对钟意说过无数次,他不喜欢周无漾,可她偏偏不听,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周无漾走在一起。
顾时宴只能将怒意发泄在门上,狠狠的踢了一脚后,又愤愤的转身离去。
……
柏城。
回来的飞机上,周无漾一直在休憩,而钟意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会儿发抖,一会儿忐忑。
考虑了两天,她终于做了决定,她要去见见家人。
不论钟祈年想不想要见她,她都要见见父母最后一面。
这是身为女儿,她本就亏欠钟家人的。
下了飞机后,周无漾叫了专车来接。
车上,钟意一直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周无漾没有了睡意,就侧着脸看着她,眼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爱慕和温柔。
今天的他,脸色显然好了很多,可还是略微有些不太精神。
大概是钟意一心只扑在家人身上,都没有关注到周无漾的状态。
可即便没被关注到,周无漾也并不觉得生气。
他受伤的事情,他并不希望钟意知道。
这样,也挺好的。
整理好了衣服和头发,钟意拍拍自己的胸脯,把那颗怦怦乱跳的心给按了回去。
下一刻,她又回头看着周无漾问:“周先生,你帮我看看,我的形象怎么样?脸色好不好?”
周无漾侧靠在椅背上,他看着钟意,轻轻眯了眯眼睛,微笑着说:“没问题,非常的好看的,再说了,是见你自己的家人,又不是见我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字里行间,周无漾都有打趣的味道。
看着钟意的耳朵尖一点点的红了下去后,周无漾脸上的笑容也深邃了起来。
钟意一本正经道:“周先生,你别打趣我。”
周无漾却稍稍坐直了身体说:“反正迟早都要见的嘛。”
钟意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当即就认真起来:“周先生,你实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的,我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但这一次的事情,我是真的很感激你。”
周无漾却充耳未闻钟意前半段的话,微笑说:“真想要感激我的话,那正好,我缺一个结婚对象。”
钟意将头低了下去,拒绝了:“对不起,我没法做你的结婚对象。”
如果身体是健康的,她想,她可以试一试的。
只是很可惜,她已经没多长时间可以活了。
周无漾以为钟意是有什么顾虑,想了想说:“如果是因为顾时宴,那我可以等你,如果是因为你的过去,没事,我不介意。”
顾时宴迟早要结婚,他们根本没可能走到一起。
而至于女方是不是干净的,周无漾心里对这个并不是介意的。
钟意听着周无漾的话,竟觉得鼻头一酸,泪水就快涌出眼眶。
她整理好情绪,抬头看向周无漾说:“周先生,你是一个好人,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女人,而我,不适合你。”
周无漾微笑看着她,却不再答她的话。
就这样,两人沉默了一路。
车子停下的时候,钟意已经顾不得别的,一颗心疯狂的扑通着,似乎要穿透胸膛,跳出来一样。
周无漾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说:“放心,还有我呢,再说了,你的家人又不是洪水猛兽,不会把你吃了的。”
快六年了。
一切的一切,大概早就变了吧。
也不知道钟家的人,还记不记得她这个人?
虽然周无漾一直在给钟意鼓气,可很多事情,她才是亲历者,害怕得也只是她。
忐忑不已的下了车,钟意的双腿却又走不动了。
她只感觉双腿像是灌了铅块一样沉重,根本挪动不了一点儿。
周无漾带着她:“没事,总要迈出第一步的。”
钟意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说:“嗯。”
她深深的提了一口气,迈步到了别墅的门前。
隔着铁栅栏,她看到里面的陈设,看上去挺豪华的。
这么多年,父母和哥哥,一定生活得不错吧。
周无漾按响了门铃,没一会儿,出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她站在门口礼貌询问:“你好,请问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