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宴自然也不是傻的,当即就听出了韩冰洁字里行间的意思。
想了想,顾时宴回答说:“她回柏城了。”
韩冰洁的脸色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她这么快就回柏城了?”
上一次的惩罚,韩冰洁还记着的。
按照时间来算,钟意要回来,也是在他们的婚礼之后才能回来。
可是这才过去十天不到,钟意就回来了?
身为女人,韩冰洁嗅到了危机。
可即便有所察觉,可对着顾时宴,她还是得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顾时宴将手停留在了韩冰洁的脸上,他用指腹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说:“嗯,回来看家人了。”
这是不争的事实。
韩冰洁听到这话,“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虽然像是谜题得到了答案,可韩冰洁的心里,仍然是有着异样想法的。
顾时宴拉起韩冰洁的手,将话题给转移了:“你来这里等多久了?”
韩冰洁笑笑说:“也没有多久,就是半个小时而已。”
顾时宴的脸上都是心疼:“累了吧?”
韩冰洁摇摇头说:“我不累,毕竟我们好几天没见了,我就是想来见见你。”
顾时宴听着韩冰洁的话,还时不时的看一眼手机,看看有没有钟意的回电和短信。
可是,什么也没有。
不由的,顾时宴还是担忧起来。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后,他的表情就变得不太自然了。
韩冰洁看顾时宴心不在焉,就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顾时宴看一眼韩冰洁,又暂时将心里的担忧给压了下去。
他摇摇头说:“没事,我们一起回去吧。”
虽然顾时宴在笑,可韩冰洁却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勉强。
但他不说,韩冰洁也就不过问。
“时晏,我叫了司机,就坐车去一趟家里吧,爸爸和妈妈说很久没见你了,想要跟你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韩冰洁自顾自的说着。
顾时宴听到,答得不情不愿:“嗯,我陪你一起去。”
车子到了,韩冰洁拉着顾时宴要上车,可他却迟迟都没有动。
韩冰洁回头看他,眉心轻拧着,她喊他的名字:“时晏。”
顾时宴回过神,笑起来说:“嗯。”
他作势要上车,可抬起来的腿还是放下了。
挣开韩冰洁的手,他说:“洁儿,你先回去,我这边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处理,见叔叔阿姨的事情,我下次找个时间好好安排一下。”
韩冰洁有些不太高兴:“时晏,可是你都答应我了。”
顾时宴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对着司机说:“送洁儿回去,路上开慢点。”
话落,又将韩冰洁往车里推,然后关上了车门。
看着车子驶离之后,顾时宴赶忙回头命令楚尧:“开车,去钟意家。”
半小时,车子停在了钟意的小区楼下。
顾时宴轻车熟路上楼,输入了熟悉的密码。
门开后,她直接走了进去。
“钟意。”他一进门,就大声喊着钟意的名字。
可屋子里,却迟迟都没有回声传来。
顾时宴一个一个的将屋子给看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钟意的身影。
他又拿出手机给钟意打电话,那边还是提示关机。
于是,他莫名的心急,莫名的焦躁。
“钟意,你要是敢出什么事,我绝不饶恕你!”
他一边说,一边愤愤的往客厅里走。
路过茶几的时候,看到了一瓶安眠药。
他弯腰拿起来,却发现里面是空的,一颗药也不剩了。
顾时宴联想到很多,当即就重重的将药瓶子砸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大步流星往门外走,又给楚尧打电话。
通了,接了,他开口就直接命令:“联系人找钟意,快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谁都别想好过。”
楚尧汗津津的接了命令,赶忙就去联系人了。
顾时宴下楼的时候,一身的怒意,像是能掀起万层沙浪一样。
很快,楚尧这边就带来了消息,说监控看到钟意坐车去了河边。
顾时宴命令楚尧开车,直接就往河边赶。
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点了。
初秋的夜里有些凉,河梯上也早已经没什么人游玩了。
一眼望过去,尽都是风和浪,萧瑟和寂寥。
在一处河边,顾时宴看到了坐在石头上的钟意,她长发披散在身后,双腿蜷起来,双手抱着腿,像一个没人要的小孩。
她坐着的地方,水流很是汹涌,一个不注意,就会掉进河里。
再一个不小心,恐怕明早见到的就会是尸体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风有些大,簌簌的响声,鬼哭狼嚎般震耳欲聋。
钟意就坐在石头上,任由风带着水浪拍打过来,打湿她的身体,打湿她的头发,打湿她的所有。
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像是随时都会掉进河里一样。
顾时宴看到这样破碎的钟意,心里竟忍不住的一揪,他小心翼翼过去,想要将她抱回来。
可才刚刚走近,钟意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她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抬起头,看着被风吹得四分五裂的倒映在水面上的波澜。
她开口,嗓音嘶哑、沉醉:“你来了。”
顾时宴终于站住,他不敢再往前,这会儿的钟意,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要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毕竟陪伴他整整六年,他心里怎么可能不害怕?
顾时宴说:“钟意,你过来,我抱你。”
钟意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回过头看他,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那一块石头说:“你坐这里,我们说会话吧。”
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满脸都是,裹着她的脸,一点儿五官也看不到。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哭了。
顾时宴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动,只是问:“你怎么了?”
不是回来和周无漾去见家人了吗?
怎么会变成这样?
钟意忽然笑了一声:“怎么了?怕我伤害你吗?”
黑黑的夜,汹涌的水浪,簌簌的风声,橙色而诡异的灯光,再加上钟意淡淡的一声轻呓,都莫名的令人毛骨悚然。
顾时宴摇摇头说:“没有,你过来,我们回家去说。”
钟意却不肯退步:“就不能听一次我的吗?”
很多次了,她总是听顾时宴的。
可是这一次,她想任性一回。
顾时宴下意识的意识到,他要是不听钟意的,她指不定会做出别的什么事情。
想了想,他妥协了,过去了,坐下了。
钟意看他终于坐到了自己身旁,忍不住笑了起来:“顾时宴,原来你是会做退让的。”
顾时宴弄不明白她在搞什么名堂,语气有些不好:“所以呢?你到底在干什么?”
钟意侧头跟他对视着,红红的眼睛里都是恨意:“你知道吗?我想过死的,那些安眠药,我都带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