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缩在周无漾怀中,嗅着他身上的荷尔蒙味道,她红着眼睛,明显对周无漾的反问有些懵。
可想了想,她还是说:“你后背出血了,我知道是为我背包磨的,对不起。”
周无漾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抬起钟意的下颌,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觉得亏欠了?”
钟意点点头,如实回答说:“嗯。”
周无漾笑起来,眼里都是泪汪汪的:“你这样的女人,还能有这样的心?”
嘴上不饶人,可心里,早已经高兴得不成样子了。
钟意跟他对视着,很是抱歉的说:“我知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不是我,你只会到得更早,也不会弄出伤来。”
周无漾将手松开,别开脸说:“记着就好,我就是想让你亏欠我。”
只有觉得亏欠了,才会有源源不断的联系。
钟意大概能猜出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也没法多说别的,只是关切的提议说:“我背包里还有消炎药,我用湿纸巾给你处理一下吧。”
周无漾听到这话,当即严词厉色的拒绝了:“不用,我还没那么脆弱。”
钟意却觉得十分不安:“伤口不处理,会感染的,一旦感染了,会很危险的。”
周无漾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就是不肯松口:“我说了,你不用管。”
他态度强硬,一点儿商量余地没有。
钟意颦眉看着他,不理解他的抗拒是为什么。
“周先生,你……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钟意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了一声。
她偷瞄着他的表情,看他耳根都红了,心里也已然有了猜测。
而周无漾仍旧不看她,态度很坚决:“我才不是不好意思,我身体好得很,用不着擦药。”
钟意以为他是真的害羞,便出声劝慰:“周先生,你放心,我只给你擦药和消毒,我碰其他地方。”
周无漾直接走开了:“我不擦,你也不用管了,你自己休息吧,我去坐会儿。”
钟意追上去,伸手就扯他的衣服:“不行,你必须擦药,不擦的话,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周无漾回过头,低头看着钟意揪着自己衣摆的手。
他的心,刹那间一软。
如果不是……
他其实也很想让钟意给自己擦药,可他不能。
她要是擦了,那他的伤口就暴露了。
周无漾将钟意的手从衣摆上拂了下去,语气冷冷的说:“我说了不用管,你听不到是不是?”
钟意不肯放弃,直接掀他后背的衣摆,刚刚掀起一角,她就看到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被吓到了,人也怔愣着,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周无漾回过头,看到她惊恐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她……应该是看到了。
周无漾故作无所谓,沉声问:“都看到了?”
钟意点点头,鼻子一酸,泪水就要往外面滚,她轻声说:“我……我不知道你伤得这么严重。”
周无漾摆摆手,表情很是无所谓:“这算什么!对我而言,不算是事。”
钟意仰起脸看他,很是担忧的问:“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弄伤的吗?”
周无漾的表情有些生硬,别开脸说:“打架了呗,还能是什么?”
钟意却感觉很奇怪,抓住他的手臂说:“不可能,这绝对不是打架留下的伤痕,你……你是不是被鞭子抽了?”
周无漾赶忙将她的手给拂开:“你就会乱想,哪里有鞭子敢抽我?”
钟意深深盯着他的眼睛,语气莫名笃定:“不,你就是骗我的。”
周无漾说:“行了,不要再问,就是一点点小伤。”
钟意不依不饶:“这怎么能是小伤?你让我看看后背,行不行?”
周无漾看她急得快要哭了的样子,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指腹温柔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说:“真的没事,你信我嘛。”
钟意仰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说:“周无漾,你不要骗我。”
她眼里都是担忧,样子也真诚得让人不忍心去欺骗。
周无漾愣了一瞬,态度有些犹豫了。
钟意看出来了,紧紧扒着他的手臂问:“是不是跟我有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就很强烈。
周无漾还在掩饰,笑起来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钟意却面色沉沉盯着他说:“周无漾,你看着我,你再说一遍。”
周无漾并不看她,转过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我困了,我想睡会。”
钟意又追上去:“你跟我说一句实话,好不好?”
周无漾有些无奈,僵持了好久,才终于做了妥协:“钟意,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
钟意坚定的点点头说:“是,我想知道。”
周无漾问她:“这件事万一让你会对我心生愧疚呢?你也想知道?”
钟意说:“我不喜欢欠人情,你最好说给我听。”
周无漾拉住她手腕,将她带到了铺好的垫子那里。
两个人坐下后,周无漾才将后背完完全全的露给了钟意,他说:“你先给我处理伤口,等弄好了,我再告诉你。”
钟意欣然同意,拿酒精给他后背消毒,又擦了碘伏。
他后背上的伤,看着触目惊心又骇人。
钟意总感觉,这些伤和自己有关。
等弄好了一切,钟意问周无漾:“现在可以说了吧?”
周无漾把一块面包分给钟意,他说:“你先吃点东西。”
钟意接过,没滋没味的啃了起来。
周无漾侧首看她,她一脸的忧愁,好像在担心什么。
也没想着瞒着,周无漾直接说出了真相:“那天为了找到你家人的消息,我派出去的人一直碰壁,一直没有消息,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父亲一直从中阻碍我,可为了你家人的消息,我不得不跟家里人起了冲突,而后来,我爸爸对我用了家法,见我仍旧坚持,骂了我一顿后,就把消息给了我。”
望着山底下起起伏伏的灯海,周无漾这些话说得相当的轻松。
而钟意听着,一颗心却忐忑不安。
他用一句话能概述下来的情况,而她却知道,他当时一定很痛吧。
被打了无数鞭,都皮开肉绽了,又怎么可能不疼呢?
钟意想到那几天的事情,吸了吸鼻子说:“所以你说好的三天,才变成了最后的五天,可我却不知道,你为了一条消息,付出了这么多。”
周无漾伸手摸了摸钟意的头顶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钟意却热泪盈眶:“怎么可能过去呢?”
周无漾却忽然转了话锋问:“所以,你就是这么不肯放过自己?一直折磨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