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不会把那条手链当掉。”
她从背包里把当手链的票据拿出来,那张票保管得很好,看起来还很新。
“这张票我一直留着的,想着有钱了要把手链赎回来。”
她捏着票据的一角,把票递给叶南爵看。
“我没骗你。”
“我知道。”
叶南爵掐了手里的烟,转过脸看着温暖递过来的票据,莫名又想起温暖和厉泽成一同走进酒店的画面。
他五指轻握了下,胸腔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极尽全力地撕扯,心口一阵阵发疼。
他好想问她,为什么三年前她要跟厉泽成进酒店?
她不辞而别前一晚,他们缠绵在一起,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可她第二天就走了,一家人走得很匆忙,连句话都没留。
在厉泽成出国进修前,她又跟厉泽成到酒店开房,她本就是这样一个四处留情的女人吗?
既然都和厉泽成开过房了,为什么在他毕业那天,她要出现在他面前?
她到底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
当初说过的喜欢,不过是在玩弄他吗?
他一直想问清楚,可这些话他始终问不出口。
他怕温暖就是那样的人。
他不问,还能继续欺骗自己,或许是他误会了,或许温暖和厉泽成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至少他现在确定了一件事。
温暖四年前离开,是因为她们家欠了债,她们不停搬家,是被债主逼得没有办法。
那时温暖刚过十八岁生日,她还是个孩子,离开肯定是温素心的决定。
她一个孩子,去留不是她能左右的。
他看着温暖纠结了片刻,还是没有提起厉泽成。
“手链,你还留着吗?”
温暖不死心地问。
“送人了。”
他一脸平静地说,声音里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哦。”
温暖眼中闪过一抹失落,捏着票据的那只手慢慢垂了下去,眼里的光渐渐黯淡,直至消失,眸底一片晦暗。
“我以为你会留着。”
“留着干什么?一条破手链而已。”
温暖挤出一丝笑来,把手里的票据撕了,碎纸片扔进了垃圾桶。
“我猜手链你送给南笙了吧。”
叶南爵没有说话,温暖当他是默认了。
她起身,拎着双肩包往楼上走。
心里想着不过是条手链,没了就没了,反正当初是她没有珍惜,把手链先当掉了,叶南爵既然买回了手链,那手链就是他的。
他想送谁是他的自由。
回到房间,她灯都没开,门关上,双肩包往地上随手一放,径直朝着大床走去。
她疲惫地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流下来的眼泪很快把被单湿了一片,脸颊贴在上面,又湿又凉。
叶南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愣了许久,起身上楼。
经过温暖的房间时,门缝底下没有透出光,她应该睡了。
他手抬起来,握在门把手上,犹豫几秒,手又放下了。
他回了主卧室,打开灯,坐到床边拉开了床头柜最底下的一层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淡蓝色盒子。
他将盒子拿起,打开盖子,看到了两年前他让方助理从当铺买回来的那条手链。
纯白金定制,上面有很多星星月亮的挂坠,最中间的那个星星背面刻着一个‘暖’字。
字很小,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温暖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惊喜。
手链自从买回来,一直放在这个盒子里,他没有送给任何人。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张嘴就来了句送人了,现在想起温暖失落的表情,他有一丝丝的后悔。
他拿着手链走出房间,几步到了温暖的房门前轻轻敲门,没人应。
他果断把门推开。
走廊上的灯光投射进去,他看到温暖蜷缩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
“你睡了吗?”
温暖想说没睡,可话到嘴边,她没有开口。
她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门的方向,装作睡着了。
叶南爵盯着她看了一会,把门带上,又回了主卧室。
第二天,温暖的眼睛是肿的。
她用冷水拍了拍脸,浮肿消了些,但还是肿。
她干脆不管了,就这样走出房间,去厨房准备早饭。
不知道叶南爵今天会不会吃她做的早餐,她照常做了两人份的,全部端到餐桌上,也没等叶南爵,拿起刀叉直接开动了。
正吃着,一个身影走进来,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将隔了几个位置的餐盘拿到跟前,开始用餐。
叶南爵穿着白色衬衣,袖口随意挽起,露着半截结实的手臂。
注意到他左手腕部原本缠着的纱布已经揭掉,打过石膏的部位皮肤捂得很白,温暖低声问了句:“手还疼吗?”
“不。”
叶南爵抬头看了她眼,发现她眼睛肿得厉害,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昨晚哭过吗?”
温暖心里‘咯噔’一下,忙说:“没有。”
“眼睛为什么那么肿?”
“没睡好。”
分明就是哭过。
如果她是没睡好,那他昨晚进她房间,她就是在故意装睡。
不管是哭了还是没睡好,她眼睛肿成这样显然都跟那条手链有关。
“手链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温暖沉默片刻,笑了,“没什么重要的,不过是条破手链而已。”
“……”
忽然之间,叶南爵说不出话来了。
他意识到温暖在用他昨晚说过的话,狠狠回击他。
他沉默地吃完早饭,起身到玄关换鞋。
温暖跟了出来,“你的手已经好了,我该回家了,我妹妹的生日马上到了,如果这几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能不能让我好好陪陪妹妹。”
“随便你。”
叶南爵推开门,一只脚已经迈出去,又听到温暖说:“我想好了,一号我会到环时集团人事部报到。”
欠了他的钱,她总要还的。
与其打零工,她还不如拼一把。
设计师的薪资待遇无论如何都比她在饭店或者超市里打工要好得多。
难得的机会,她想把握住。
叶南爵没有回头,说了声好,走了出去。
她跟到外面,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目送他坐进车里。
汽车缓缓驶离,一直到看不见那辆黑色宾利,温暖才转身回到屋内。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东西不多,来时就带了几套换洗衣服,走时仅仅一个双肩包就把所有的东西都装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