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从前如何,都代表不了现在依然是如此,经时间流逝而变得面目全非的事比比皆是。
因此,南风尘便在之前试探了文朝奇,也是多亏此番的试探,让南风尘确信,文朝奇并未改变。
毕竟,敢于豁得出性命与那人交往,便也是内心清明如铜镜,对南风尘坦坦荡荡,绝无二心,更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替父雪冤。
南风尘即使再不待见那个人,再鄙视那个人,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确实将自己的事情看得很重,否则,也不会一直暗中保护与安排。
南风尘相信,那个人一旦发现文朝奇对自己怀有二心,那么,陪葬的人,绝不仅仅只有清风堂的人。
南风尘虽不愿意明说,却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这个因素,南风尘才断定文朝奇不敢背叛自己,这个代价太大,轻易冒不得险。
如此,相信文朝奇几字,于南风尘而言,只是动动嘴皮子,说出几个字词的意义,况且,自己本身也发自内心地深深信任着文朝奇,如此来说,南风尘只是坦率地表达心中所想罢了,并无难处。
并且,自己大方坦诚地表明立场与信任,于文朝奇而言,却如千般万般重,如此不需成本的买卖,倒也值得。
“我既已坐在这里,便也是相信你,以后这种妄自菲薄徒伤和气的话,万不得说了。”
“我只是对清风堂的人无甚把握,与他们根本不熟,只是昨日与一二人打过交道,却连他们姓甚名谁都不记得,更勿庸论其余人等,便是面都没见过,对他们的过往、人品、家境,也几乎一无所知。”
“既是如此状况,我便用得不安心顺手,更别提将自己的复仇与性命交与他们了。”
“恐怕到时,我连觉都睡不安稳。”
南风尘将腹内的话语打好草稿,才说将出来。
文朝奇闻言,大方一笑后,便也不再对方才之事做过多赘述,就像南风尘说的,两人之间,本就可以不用如此客气疏离。
文朝奇知道南风尘的处境,理解他的难处与多疑的性格,便是换作他自己,恐怕也会和南风尘一样的举动与顾虑。
这与文朝奇无关,只关乎那些人的事,即使自己是他们的主子,但自己依然不能百分百确定,所有人对自己变无二心,其中没有其他阵营的暗桩。
文朝奇皱眉沉思片刻,才郑重地说道:“你言之有理,大哥理解你。”
“大哥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是万无一失的好人,但我当年确实是故意在四处游历时,将称心的人收归门下。”
“而且,在他们进得清风堂前,我也派人将他们的过往经历与家庭状况都摸得一清二楚,有问题和疑虑的人皆被我剔除。”
“即使如此,我因清风堂之事,格外繁忙,便也没有对他们再行测试,不能保证在近些年来,他们没有被收买,替他人卖命。”
文朝奇捻起一子,在手中把玩道:“小弟,不如这样吧,我将这些人的名册交给你吧!”
南风尘抬眸疑惑道:“名册?什么名册?”
文朝奇笑着说道:“哈哈哈,是我成立清风堂之初,因为不放心,派人将他们调查清楚后,为了避免遗忘,亲手编制的名册。”
“他们的姓名、出生年岁,来自何处、街坊情况、亲戚信息,祖籍信息、过往经历、性格、人际关系等全都在其中,该是对你很有帮助。”
南风尘听得文朝奇所言后,双眸发亮,他立即站起身,对着文朝奇郑重地行了一礼。
南风尘道:“这个名录对小弟有极大的帮助,此番多谢大哥了!”
文朝奇见状,也慌忙站起身回了一礼,连连摆手道:“阿尘,万不得如此见外。”
“以前我也是在这方面没有太多经验,为了方便管理,这才编写了名册,想不到如今竟有如此作用!”
“才不是专门替你编制的呢!”
文朝奇最硬地说完后,便转而说道:“等下用完晚膳后,我便将它交给你。”
南风尘闻言,便也不再忸怩,欣然道:“嗯,劳烦大哥了。”
南风尘此时心里犹如灌进了一道清风,让他豁然开朗,舒适不少,他的额头与嘴角盛满笑意,一举手一投足间都轻快不少,少了先前的克制,该是心情非常好!
南风尘继而问起另一个问题:“大哥觉得清风堂纪律如何?”
说完后,南风尘抿了口茶,微勾唇角,清冷的眸子中化过一丝玩味,轻挑眉目,浅笑吟吟,他说道:“大哥这里的香茗,味道甚是不错!”
文朝奇闻言,也跟随着南风尘品茗,刚入口时,味道带着微微的涩意,缓缓流经喉咙时,一股清香甘醇的味道重新漫入嘴里,令人回味无穷。
文朝奇骄傲地道:“那是当然的,这可是从广济寺的高山上采摘而来的茶叶,再用清晨收集的露水泡得。”
“大哥活得倒是轻松惬意,竟是如此讲究,甚是舒畅。”
南风尘嘴角划出一抹轻笑道。
文朝奇闻言,顿时笑弯了眉眼,点头表示深切赞同,沉思半晌,他才开始说明清风堂的状况。
文朝奇早就知道南风尘会问到这个问题了,以他对南风尘的了解,怕是昨日第一次来这里时,南风尘便发现清风堂纪律散漫的问题,忍到此刻才来说,也是难为他了。
这每一步落子最适宜的时间节点,都要计算得精准,如此算无遗漏,真不知道自己是该以他为荣,还是替他可怜。
文朝奇叹了口气,说道:“诚如阿尘你看到的,这里的人虽是热情好客,忠诚善良,却是有勇无谋,毫无组织纪律可言。”
“也怪我平时太忙于处理清风堂的事,对他们便疏忽教化了。”
南风尘闻言,提出建议道:“大哥既然没有太多心力的话,大可以将这些事交与其余人做。”
文朝奇点点头,表示赞同,他说道:“我也是如此想的,便安排了几个人规整规整。”
南风尘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他单手撑着下颌,沉吟半晌,才继续说道:“小弟听江湖上的儿女说过,他们素来随性惯了,无拘无束,倘若他人过来约束一番,他们反而不太习惯,心生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