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夫,你怎么来景州了~”苏醒过来的叶无名,声音中还带着几分虚弱与难以置信,目光紧紧锁定在刚跨过门槛的那抹熟悉的身影上。吴大夫,这位在云州时曾悉心照料他病情的医者,此刻竟意外地出现在了景州的这间简陋卧房里。
吴大夫看到叶无名已然醒来,连忙快步上前,一手轻轻按住叶无名的肩膀,另一手则熟练地调整了一下他背后的枕头,让叶无名能够更舒适地躺下。
待叶无名安稳地躺好后,吴大夫这才缓缓开口,道出了自已不远千里来到景州的缘由:“其实是这样的,陆羽墨大人觉得你有必要让云州的皇甫宁大人知道你的情况,毕竟你这次是为了帮助景州府衙的陆捕头才受的伤。一方面要让皇甫大人放心,了解你的近况;另一方面,景州府衙也不能对你的伤势置之不理,至少得有个态度。皇甫都督一听闻你受伤的消息,虽然心急如焚,但得知你是为了救人而伤,反而对你大加赞赏,说你侠肝义胆,让人敬佩。他不仅没有责怪景州照顾不周,还特意派了我这个和你相熟的军医来,一来代表云州对你进行慰问,二来呢,自然是希望能亲手帮你调养身体,助你早日康复。”
吴大夫说着话,手里轻轻摇晃着药碗,缓缓继续说道:“我跟你说,别看我才来了两天,但我都看出来了,那陆家小姐对你是特别上心。你倒好,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被拉回来,一醒来却抱着人家姑娘,嘴里还喊着别的女子的名字,这让人家情何以堪啊。”
叶无名闻言,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陆羽墨?她……我都记不得我受伤后发生的事情了,她到底怎么了?”他开始努力地拾取着记忆碎片,试图拼凑起那段空白的时间,但越是用力去想,反而感觉头像要裂开一般疼痛难忍,额头也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到他这副痛苦的模样,吴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轻叹一声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唉,这世事无常啊。我只是听说啊,那陆家小姐陆羽墨,在发现你重伤昏迷,以为你已经……已经不在人世时,抱着你的‘尸体’死活不肯松开,哭得整个人几乎要崩溃,都跟望夫石一般,任谁劝都劝不动。还有啊,你受了重伤,是她不顾一切地将你带回了家中,请来最好的大夫为你诊治,又日日夜夜守在你的床边,每次来看你时,都是眼泪汪汪的,这其中的情意,你不会不明白吧?”
吴大夫这话一说,叶无名顿时心里就乱成了一团麻,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有一口气始终上不来,脸色也变得苍白了几分。看到他如此难受的样子,吴大夫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手法熟练地给他按摩起胸膛来,一边按一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伤势只是好了一点点,跟你说这些不太合适。但医者不只是医病,也要医心。你趁着这段时间养伤的时候,不妨好好想想,旧人固然是要找的,但也不能因此而伤了新人的心。”
吴大夫的话如同一剂清凉的风,吹散了叶无名心头的部分迷雾,让他心中感觉到五味杂陈。他躺在床上,思绪万千。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叶无名还是觉得,自已醒来后对着陆羽墨喊出别的女子的名字,确实太过伤人,无论如何都应该先向陆羽墨道个歉。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里,陆羽墨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来看望过叶无名。这成了他心中始终挥之不去的挂念,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会想起陆羽墨那天被叫做“岚儿”时愤怒的样子,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和不安。
养了整整一个月后,叶无名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元气,可以活动自如了。吴大夫在为他检查身体后,特别叮嘱他切不可剧烈运动,那样会影响后续的完全痊愈。叶无名满口答应,但心中却早已有了打算。他能够活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急冲冲地跑去了景州府衙,想要找到陆羽墨。
果然不出叶无名所料,能够让陆羽墨消失一个月不见的,除了府衙繁重且紧急的公务,再无其他。还未走到陆羽墨的捕头房间,一阵夹杂着怒意的责骂声便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让你们好好盯着鬼域的入口,留意那些可能隐藏的机关暗道,结果呢?一个个都推三阻四,说害怕那些诡异的东西!行,那你们去街上查案总行了吧?让你们去调查那些胭脂铺,看看有没有人能认出或者提供与玉花膏有关的信息,你们可好,不是被店家不客气地撵出来,就是站在那里连句话都挤不出来!没了我在前面顶着,你们是不是就都不会办事了?”陆羽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与不满。
叶无名悄悄靠近房门,透过一条细小的门缝望去,只见赵刚、李涛和司马不忧三人低着头,。陆羽墨则穿着一身捕头的装扮,自顾自的在那生着气。叶无名不禁暗自思量:“看来,想要平息这位陆大捕头的愤怒,自已也得想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法子来获取线索。否则,就凭我们之间的那点旧怨,再加上这次的新仇,我的下场恐怕比赵刚他们还要凄惨。”
陆羽墨看着手下们一个个不争气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是难以平息。眼下,刘东和张虎还在病床上躺着,刚刚脱离危险期,能用的就只剩下这三个“榆木脑袋”了。他们的执行力虽然不错,但在面对复杂多变的案情时,却总是显得那么笨拙,缺乏变通。陆羽墨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
此时,门突然开了,叶无名那张好久不见的脸蛋出现了。赵刚、李涛和司马不忧三人看到伤愈归来的叶无名,高兴得不得了,完全忘了此刻还在接受陆羽墨的严厉批斗。他们连忙将叶无名拉进房间,七嘴八舌地嘘寒问暖。只有陆羽墨,瞟了一眼叶无名后,眼神便迅速收回到了手中的卷宗上,仿佛没看见他一般,整个房间因此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尴尬。
跟赵刚他们一番高兴过后,叶无名终于有机会将目光投向了陆羽墨,他轻声喊道:“陆头~”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被陆羽墨冷冷地打断了。
“伤好了就回云州,这里不敢留你。”陆羽墨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仿佛是在下达一项不容置疑的命令。
听到陆羽墨突然这样说话,赵刚先是一愣,随即连忙说道:“别啊陆头,这家伙鬼主意多,您刚才不是还骂我们没线索吗?这能找线索的人不就来了吗?”
这时,陆羽墨的目光从卷宗上移到了赵刚的脸上,眼神中带着一丝质问,她把手里的卷宗轻轻放下,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地说道:“你忘了他是怎么受伤的?你是不是觉得皇甫宁绕了我们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陆羽墨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接插进了赵刚的心里,让他瞬间哑口无言。他一脸左右为难地看着叶无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叶无名却示意他别担心。接着,他转向陆羽墨,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就算走,也会先帮你把这个案子破了再走。”
然而,陆羽墨似乎并不领情。她猛地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叶无名,一字一句地回复道:“我不需要!你赶紧找你的岚儿去吧”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决绝和冷漠,仿佛要将叶无名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抹去。
前些日子,陆羽墨还紧紧抱着濒死的叶无名,死活不肯撒手,那份深情与决绝仿佛还历历在目。可如今,这俩人却又因为一些误会和旧怨开始针锋相对,这画风转换的速度着实让赵刚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看看叶无名,又瞅瞅陆羽墨,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劝道:“你看,这咋说着说着还吵起来了呢?你俩可都是对方的救命恩人啊,搁我老赵身上,我都得跟人好一辈子的。”
然而,叶无名和陆羽墨却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地对着赵刚吐出了一个字:“滚~”这让赵刚心中更加哭笑不得,他只好装作一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刚一哑火,这下可好,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只剩下陆羽墨那张写满怒容的脸,直勾勾地瞪着叶无名,仿佛要用眼神将他洞穿一般。而叶无名呢,也是一脸无奈,他知道自已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个僵局,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许伯踱着步慢慢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份公文,脸上带着几分严肃与专注。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内的紧张气氛,也无视了赵刚等人的沉默以及陆羽墨那针锋相对的气势,径直走到陆羽墨面前,将公文递给了她。
“陆头,锦城那边来公文了,他们说没有找到你说的怜花楼里的那个妇人,这是文件。”许伯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仿佛是在报告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来不只是为了帮你,我也想将那些伤害到张虎和刘东的恶人绳之以法。你放心,案子破了,我自会离开。赵刚,我们出发去锦城,再去看看。”叶无名郑重其事的说完话后,便走出了房间,左右为难的赵刚等人看了看陆羽墨,见她没有给出新的指示,就尴尬的连忙追着叶无名去了,只剩下许伯在耐心的帮陆羽墨把卷宗归整了下,叹了一口气后也离开了房间。
随着四周安静下来,陆羽墨这才默默地转过头来,望着叶无名离去的方向,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却变得异常柔和,甚至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她的眼眶渐渐地湿润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哟,这不是前些日子被小娘子抓到喝花酒的公子么,今天又来这怜花楼,莫非是今天小娘子不在家,又心痒痒了,想来寻些乐子?”怜花楼的一间雅致包间里,那位惯于揽客的艳丽女子一眼便认出了再次光临的叶无名,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职业性的笑容。
叶无名没有理会她的揶揄,直奔主题,从怀中掏出两片银叶子——这是他从李涛那里“借”来的办案经费,其实心知肚明这是陆羽墨之前给的。他轻轻放在桌上,声音低沉而坚定:“我要见湘妃子,还是老规矩,聊一个时辰就行。”
看到叶无名出手依旧如此阔绰,那揽客女子眼中的狡黠更甚,立刻花枝招展地跑去安排了。不多时,那熟悉而婀娜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叶无名的视线中,正是湘妃子。
“哎呀,姐姐说有一故人找我,我百般思索,竟没想到是公子您,真着实让我感觉到惊讶啊~”湘妃子一进门,看到来客是叶无名,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随即又换上了惯有的娇媚笑容,“今天您没有带您家的醋壶来吗?人家着实有点想她了呢。”
叶无名一听,连忙解释道:“多谢湘妃子挂念,那姑娘其实是我一位好朋友,她对你的才艺也素有耳闻,那天她只是不习惯这种场合,所以才先行离开,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湘妃子听完,反而呵呵地笑了起来,一只玉手轻轻搭上了叶无名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他的嘴巴,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是这里的好朋友,还是这里的好朋友呢?”说着,她又指向了叶无名的心窝,言语间充满了挑逗与试探。
叶无名心中暗自警惕,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与湘妃子打交道了,深知这位女子擅长以类似打太极的说话方式,让人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节奏走,一不小心就可能泄露了心声。
“不管是哪里的好朋友,今天我确实是为她而来。”叶无名紧紧拉着湘妃子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与无奈,“记得上次跟你说过的玉花膏吗?她一直对此物痴迷不已,据说能让女子永葆青春,她整天都对此神魂颠倒。上次见到你,她原本也想向你请教此物的来处,可谁知当时事发突然,没能详聊。后来我以为她不再想这件事了,可谁知道,她不知道从何处得知锦城有一家商铺有卖此物,所以打算明天前来购买。我实在是不想看她继续沉沦下去,这东西听起来就不简单,我怕她会上当受骗。”
湘妃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轻轻抽回被叶无名握着的手,指尖轻抚着桌沿,缓缓说道:“所以,你想让我先行买断货,断了她的念头?”
叶无名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不一定要你去买,你只要让人知道那家店铺卖的有玉花膏就行,总之就是要人在她到来之前把玉花膏抢购完,让她买不到,断了这个念想。”
湘妃子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身姿摇曳生姿,眼中闪烁着看透人心的光芒。她围着叶无名转了一圈,仿佛在审视他内心的想法,然后说道:“湘妃子我虽不经营胭脂水粉行业,但在这小小锦城里面,哪家胭脂店卖的有什么稀罕物件,这点道行我还是有的。你放心,她买不到玉花膏的。”
叶无名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湘妃子:“我也曾经跟她说过,花魁湘妃子姑娘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她怎么会买得到。但她却坚信不疑,说是有个老板误打误撞地去过鬼域,在一个小矮子家里面买到的。据说这玉花膏价值连城,那老板一直没找好卖家所以没出手。这不听说我那朋友是景州陆家的人,那老板就想着陆家多有钱啊,就想高价卖给陆家。”
“呵呵~”听到叶无名这样说完,湘妃子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媚意。紧接着,她突然间坐到了叶无名的怀里,身体紧贴着他,用那双充满魅惑的眼神紧紧盯着叶无名,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倒是希望公子能做个风流鬼,这样就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了。”湘妃子轻声细语,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旧雨新知,两难分付,别有一丝烦恼。公子,我陪你喝杯交杯酒如何?或许这酒能解你心中之苦。”
叶无名感受着湘妃子身上传来的温热,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好不舒服。他深知自已此行的目的,也明白自已与湘妃子之间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此刻被湘妃子如此亲近,这怎么对的起岚儿,陆羽墨知道了以后,自已又又又该如何解释?
见到叶无名迟迟没有举起酒杯,湘妃子已经悄然知道了他的心意。她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看来公子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倒是我湘妃子小看了你。”湘妃子轻轻从叶无名怀里挣脱出来,坐到了桌边,拿起酒杯自饮了一杯,“别人来找湘妃子,都是风花雪月、吃喝玩乐,你这倒好,花着钱,却是为另外一个女子打听女人的物件。呵呵~我看公子就让那人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她又举起酒杯,向叶无名示意:“来,喝酒吧~”
一个时辰后,叶无名带着几分踌躇满志的神色回到了驿馆。他推开门,只见李涛已经在房间里焦急地等了他大半天,一见到他进门,李涛连忙迎了上来,满脸期待地问:“计划进展如何了?”
叶无名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既然已经打包票了,他只得硬着头皮说:“有枣没枣反正杆子是打了三下,你就放心吧。”
然而,李涛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叶无名着实有点不靠谱。钱都花了,明天真要是没人上钩,那可就真白忙活了。他看着叶无名,眼中满是怀疑和无奈。
“咱们没有文牒,县衙的人不会听我们的,所以只能靠我们自已了。”叶无名见状,只得安慰李涛道,“明天一早,你去附近乡村里找个模样还行的姑娘,简单收拾下。反正他们也只是听说陆家有钱,也没见过陆家的千金,用假的来冒充一下,诈他们一诈。”
李涛听了这话,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情愿,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他垂头丧气地自我安慰着,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赵刚的声音:“有陆家千金的真身在,干嘛要去找替身啊!”
叶无名和李涛闻言,都是一愣。只见赵刚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身后还跟着一名带着丫鬟的妙龄女子。那女子一身富家千金的装扮,气质出众,正是陆羽墨。
“陆~陆羽墨(陆头)”看到“陆家千金”装扮的陆羽墨后,叶无名和李涛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赵刚忍不住乐了:“我猜的还真准,你们见到陆头这样子,跟我当时见到她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叶无名和李涛都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叶无名连忙问赵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
赵刚偷偷地挪到叶无名身边,小声地说道:“你把计划给我和李涛安排了以后,就在我去找马车的时间,陆头先把我逮着了。架不住她那严刑拷打,我没办法,招了。然后陆头说她晚点会到,这不我刚把她接回来。”
叶无名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他作势想要踢一脚赵刚,但陆羽墨已经开口说话了。虽然她此刻一身千金小姐的装扮,但语气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陆捕头。
“具体计划,我已经知道了。”陆羽墨说道,“小颖,明天你跟我去胭脂店,其他人注意隐蔽观察。”
说完话,陆羽墨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了淡淡的一丝幽香。李涛还沉浸在今天陆羽墨这身形象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他一副花痴的样子自言自语地说道:“好美啊~”
翌日中午,赵刚和李涛已经埋伏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胭脂店附近。他们藏身于一家茶馆的二楼,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胭脂店门口的一切动静。两人紧张地注视着街道的尽头,等待着叶无名和陆家千金小姐陆羽墨以及丫鬟小颖的出现。
终于,他们出现在了街口。只见陆羽墨一身富家千金装扮,而叶无名则一身便装,紧随其后。两人如同小情侣一样在不停地拌嘴,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
“羽墨,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因为那玉花膏而上当受骗。”叶无名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哼,你根本就不懂。我亲眼看到有人从那家胭脂铺里买出了玉花膏,怎么可能有假?”陆羽墨固执已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他们的争吵声很快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人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为了确认自已是否被人盯上了,陆羽墨装模作样地指着一家胭脂店说道:“就是这家,我亲眼看到的。”说完,她便气冲冲地走了进去,叶无名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着了进去。
胭脂店内,店主看到陆羽墨这千金小姐的打扮和那高傲的语气,瞬间明白了来者是贵客。他连忙笑脸相迎,将陆羽墨请到了雅间稍等。
趁着店主还在整理要拿给贵客的货品时,叶无名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他对着陆羽墨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似乎还没有完全上当。陆羽墨心领神会,继续装作挑选胭脂水粉的样子。
不一会儿,店主拿着精挑细选的货品走进了雅间。陆羽墨仔细地挑选着,看起来十分专业。她最终选了几件看起来比较精致的胭脂水粉,付过钱后,她专门挑出一个货品如获珍宝般地捧在手里,然后自顾自地开心地走了出去,压根不搭理后面跟着的叶无名。
在街上,陆羽墨边走边数落着叶无名:“你看看你,连这么好的玉花膏都不认识。我买的这就是玉花膏,你看这质地、这颜色,怎么可能有错?”说话间,她还抖了抖她手里的东西,仿佛要向全世界证明她的正确。
为了表达出买到心仪已久的东西的炫耀感,陆羽墨特意将“玉花膏”这几个字说得十分响亮,清脆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引得一些人开始好奇地跟上了他们。然而,这些人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靠得太近。
正当陆羽墨欢天喜地地庆祝自已买到真货时,正前方的目标胭脂铺似乎听到了外面有人在炫耀玉花膏的动静。不一会儿,从铺子里走出一个人来,他望向正在往这边走来的陆羽墨和叶无名,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姑娘的玉花膏可否给在下一看?”那人客气地说道,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质疑。
听到有人质疑自已的东西,陆羽墨十分不爽地把刚买到的东西递给了那人。那人接过玉花膏,仔细地打开后闻了闻,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玉花膏,就是寻常的胭脂。陆姑娘可否去小店看看?那里会有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说罢,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陆羽墨一听这话,心里更加不爽了。她非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真的,于是再一次不顾叶无名的劝阻,毅然决然地走进了胭脂铺。叶无名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又跟了进去。
看到客人已经到来,那人左看右看了两边街道的动静,确认没有异常后,才走回了店铺里并关上了门。
“吴大夫,辛苦你了。”陆羽墨一进门就低声说道,“晚会可能还要麻烦你当一次诱饵。请你放心,我陆羽墨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原来,由于此次计划没有给景州上报,自然也就拿不到文牒。而锦城县衙更不会配合叶无名等人,因此这次能够用的人十分有限。店铺掌柜的正是由吴大夫假扮的。
“没事,想我吴某虽是个大夫,但也能帮助陆捕头破案,还百姓一个安宁,我也很欣慰啊~”吴大夫谦虚地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这时,叶无名站在门口,利用门缝继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果不其然,吴大夫这个胭脂铺掌柜的奇怪举动,已经吸引来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门口来回观察。他们时而交头接耳,时而向店内窥视,显然是在寻找着什么。
“鱼要咬钩了,我们出去吧~”叶无名把观察的结果告诉陆羽墨,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陆羽墨闻言,立刻拿出了几个装胭脂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
接着,吴大夫缓缓地打开了门,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陆羽墨仍旧是如获珍宝的表情,但这次却比之前低调了许多。她默不作声,小步快跑地向前走去,手中的小盒子在夜色的掩护下,更显得神秘莫测。果然,她手中的小盒子吸引到了许多人的目光,不远处的一个暗处,有人立刻吩咐道:“那是那个小矮子的盒子,我见他拿过,快回去禀报。”
时间很快来到了夜晚,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吴大夫所在的胭脂铺还在亮着灯,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只见吴大夫还在前台算着账,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突然,蜡烛灭了,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吴大夫刚想去重新点燃蜡烛,只见一个麻袋突然从天而降,罩在了他的身上。他惊呼一声,但随即就被两只强有力的手牢牢地按住了。紧接着,两条黑影从胭脂铺里抬着一只装着吴大夫的麻袋跑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条僻静的巷子深处,隐藏着一座看似平凡无奇的小院。那两条黑影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正堂。在那里等待他们的,竟然是当初用弩箭重伤叶无名的那个戴着帽帘的黑衣人。黑衣人静静地站在堂中,阴影下的双眼透露出一种深不可测的寒意。
来的两人将麻袋粗鲁地扔在地上,其中一人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和敬畏地汇报了情况:“属下已经仔细搜查过了,确实在那里搜到了许多装玉花膏的盒子。而且这人脸生得很,我想他可能是小矮子贪图钱财而发展的下家。属下还不确定会不会有其他的下家存在。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我就先把他绑来供您审问了。”
听完属下的汇报,戴帽帘的黑衣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手下把麻袋打开。两个黑衣人麻利地摘下麻袋,露出了里面被布块堵着嘴、满脸惊恐的吴大夫。吴大夫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他不断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嘴上则一直囔囔着想要说话。
为了弄清他在说什么,黑衣人毫不犹豫地摘掉了他嘴里的布块。随着嘴巴得以自由,吴大夫连忙高声叫着:“呸~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还不赶紧出来,再不出来就真要被他们杀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和愤怒。
正当黑衣人想要质问吴大夫在瞎嚷嚷什么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弓弦破空声。紧接着,两名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中箭倒地。
戴帽帘的黑衣人反应极快,猛地站起身来,想要冲出门去查看情况。然而,就在这时,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破开,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只见手持横刀的叶无名如同一头怒狮般一脚踹开了房门,他身后两侧则站着手持弩箭、严阵以待的赵刚和李涛。
重新换回墨绿色紧身装扮的陆羽墨缓缓地从侧面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一抹轻蔑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目光如炬地盯着戴帽帘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天,轮到我来决定是否要你的命了,是吧?湘妃子?”
随着陆羽墨的话语落下,那熟悉的笑声终于从帽帘下传了出来。紧接着,帽帘被缓缓摘下,露出了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庞——正是湘妃子。她一身素雅装扮,与往日的浓妆艳抹截然不同,却更显得她另有一丝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