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住所,朱亥就见云缈缈乐颠颠跑来,高声嚷道:“骇哥哥,我要跟你去稷下学宫。”
朱亥笑道:“缈缈,你要去稷下学宫可以,只是掌门同意了吗?”得知魏无忌仍在世间,且武道进境神速,朱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了。仿佛放下了某种重负,那种重负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已经是朱亥今天第三次露出笑颜了,是的,对朱亥来说,没有听到比魏无忌安然无恙还要让他开心的事情。
“咦,骇哥哥,你还会笑?”云缈缈大惊小怪地道。“你笑起来的样子真难看,我还是喜欢看你不苟言笑的样子。哈,骇哥哥,逗你玩呢,你笑起来,比云翰师兄还要好看。嘿嘿,我跟师尊说好了,我和你去稷下学宫。师尊说了,我打小就在大草原上生活,跟你一样没有学识。没有学识的人,在武道之途上走不到巅峰。”
“没有学识的人,走不上武道巅峰?”朱亥喃喃道。“原来,无忌兄懂得那么多,武功却那么高强,是因为,无忌兄既学问渊博,又游历天下,更有名师指点,所以才可以达到如此境界。”
“咳咳,我也是今天才悟到你所说的道理。如果我早二十年明白这个道理,嘿嘿,我或许也可以成为绝顶高手的。”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云林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云缈缈笑嘻嘻道:“三长老,您在说笑话吧,您现在就是大高手啊。”
云林苦笑道:“大高手?我困在逍遥境已二十余年,再也不得寸进。我师尊曾道,修文习武,方能事半功倍,我口中喏喏,其实却是埋头苦修,何曾听进过师尊这句话?悔之无及矣。”
朱亥道:“三长老,我曾听我师傅说过,道三百年前,有圣人出。圣人曾言,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辈中人,一朝得闻大道,自当勤而行之,不知是否?”
云林讶道:“你的话,有些玄,是云若太上说的吗?”
朱亥拱手道:“是我师傅卢龙子说的。我师傅经常念叨这句话,所以我记得,适才脱口而出,三长老勿怪。”
云林一收平素玩世不恭之态,肃然道:“令师卢龙子以身殉道,实我辈之典范。小师弟,你可能不知,你腰间的定影剑就是昔年卢龙子前辈为云若太上打造的,端的是神兵利器。不错,朝闻道,夕死可矣。我云林年不过五旬,当以卢龙子前辈为范,一朝闻道,终身行之。”
朱亥垂泪道:“师傅为铸鹿卢剑,垂暮之年以精血溅之,血染鹿溪。师尊与师公血战卧虎台,燃烧本命真元,重创圣主,又以神授之术传我剑术,我朱亥愧莫能当。惟有奋发图强,傲立天地之间,方不负两位师父的教悔!”
云缈缈伸手就去拭朱亥的眼泪,口中嘟嚷道:“骇哥哥,你好可怜哦。只是,你和三长老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朱亥伸手挡住云缈缈道:“缈缈,你若是我,你就会知道我懂得的太少了。”话未说完,蓦地一惊,方察觉这就是魏无忌当年对自己所说的话。想起魏无忌如今已至天人合一巅峰之境,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不觉又想起杜泮和庞煖两位哥哥来,也不知大哥与二哥现在近况如何,是否已摆脱了魏冉和司马错大军的追杀。又想起杜绫绫红颜薄命,惨死于战场之上,不觉又是悲从心来。
云缈缈见朱亥时而微笑,时而流泪,心头大急,扯住云林道:“为何骇哥哥时哭时笑,莫非是疯魔了?三长老,这怎生是好?你人老成精,可得救骇哥哥。”
云林都要被云缈缈气疯了,伸出一只手来,在云缈缈头上只一拨,将云缈缈在原地划转了十来个圈,道:“我人老成精?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云缈缈在原地转了十来个圈,显是有点搞不清状况,冲云林大声道:“三长老,你为老不尊,怎的欺负我一个小女孩子?”
云林被气乐了:“现在我又为老不尊了,你,你会说话吗?”伸出一只手来,又要在云缈缈头上一拨,却见朱亥一揽臂,竟自从自己手下将云缈缈揽了过去。
云林大吃一惊,原来自己虽是与云缈缈开个玩笑,但出手却是不慢。这小师弟不过是入微之境,竟然能从自己手下将云缈缈带了出去,如果自己说出去,估计蜀山剑派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朱亥却是浑然不觉,兀自向云林致歉道:“缈缈年幼不懂事,三长老莫怪。缈缈,还不向三长老道歉,你看你,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
云缈缈不服气地道:“我不是看你疯魔了吗?怎的你又不疯魔了,害我白白得罪了三长老。”
云林哈哈大笑道:“缈缈这小丫头没有得罪我,小师弟无须道歉。哈哈,我高兴都来不及,如果不是她,我怎知小师弟原来才是真正的练武奇才?缈缈,你叫云翰去厨房备几个小菜来,再带几壶好酒,我要与小师弟痛饮。天赋异禀,天赋异禀啊。”
缈缈撒丫子就跑,嘴里念叨道:“又疯魔了一个,又疯魔了一个。骇哥哥疯魔症才好,这三长老又犯了。哼,又哭又笑就是练武奇才,这不是骗小孩子吗?”
朱亥疑惑道:“三长老,我亦不解,为何您会说是练武奇才?不说跟他人比,我跟无忌兄比,差距就不可以道里计。”
云林愠道:“别提魏无忌那个小怪物。你是他的兄弟,你也是个小怪物。小师弟,我问你,你跟缥缥比,觉得如何?”
朱亥惶然道:“我如何可以缥缥姐相比,她武功远胜于我矣。”
云林道:“那是以前。我敢打包票,如果你与缥缥相斗,百招之内,必胜。这不是练武奇才又是什么?难怪我今天看缥缥那丫头对你没有好气色,有一肚子邪火,原来是这么回事。”
朱亥挠头道:“不会吧,三长老,你说我可以打得过缥缥姐,这怎可能?”突又醒觉道:“咦,不对,不管我打不打得过缥缥姐,我终不会对缥缥姐出手的。无忌兄说过,我们生在一个大乱世中,如浮萍,如蓬草,无所凭依。今天还是笑语嫣然,明天或就是孤坟一堆。我们活着,就要去争渡,为自己,为家人,为我的族人,争一个绚烂盛世。我辈习武炼气,仗剑江湖,我身为蜀山一份子,就当凭持手中利剑护我蜀山,护我蜀山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