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率部杀退追兵,并不恋战,救回一月等人,即收兵回寨。玉屏山上,一时欢声雷动。
安安与八月九月下山接着一月等人,却见除一月十一月两位远攻射手外,其余诸人俱各带伤,血染皂衣。自古巫医一体,一月等人均深明医理,自与八月九月为二月她们洗净创口,敷上自制的草药,好在大家都不是伤在要害处,行动并无大碍。
四族联军在山下一箭之地列成阵势,旗分青红蓝紫四色,谯严冉费四族战士簇拥在各自大旗之下。四族首脑人物聚在一起,对着玉屏山上指指点点。
金木二人请安安和一月上得临时搭建的箭楼,箭楼倚山而建,山下数里尽收眼底。一面朱漆牛皮大鼓立在正中,左右各有一面略小一号的牛皮大鼓,三个壮汉手持鼓槌站立待命。金一手搭在大鼓上,一手遥指四族联军道:“巫子请看,蜀中四族人数虽众,但士气萎靡不振,兼且四族各怀异心,难以同心协力。我等人数虽少,但士气旺盛,军令之下,如臂指使,破敌必矣。”
一月道:“此言甚是。只是敌人势大,宜凭险固守,伺敌松懈之际,我等骤出不意,倾力突袭敌军,或可收奇效。”
金木二人点头称是。木遥指联军道:“山路崎岖,敌军聚拢士卒发动攻势还须时间,我且先调配一个百人队再去搬运滚石擂木。”自下去指派人手砍柴伐木搬运山石去了。
金笑道:“我这兄弟,自得了《墨子守御经》后,成天就爱琢磨防御之道。依我看,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一月道:“金此言差矣。王上曾说过,攻则攻于九天之上,使敌莫知其所以攻。守则守于九地之下,使敌莫知其所以守。攻守之道,有鬼神莫测之机。此番决战玉屏山,正是王上意思。我等但尊王命即可。”
金拱手道:“一月指教的是。我素喜进攻,木擅长防御,此亦是吾王命我等在此与四族联军决战的原故吧。”
一月道:“回营之后,似乎未见你与七月再联络过,这可不似你的风格。”
金一脸懊丧道:“这婆娘,越发霸道了。适才在战场上,我抽空儿问了她一声,想老子了没?被她一顿臭骂,我一时发懵,差点被那些狗贼砍伤了,至今心有余悸。”
安安闻言大乐,想不到金这般威猛男子,却是惧妻之极。想像七月在战场上一边杀敌,一边训夫,威风霸气的模样,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大赢家。
金越发不好意思起来,连声道:“让巫子见笑了。内子天生性格如此,其实她是为我好,这我知道。”
这下不只安安忍笑不住,就连一月也大笑起来。两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山下大军开始移动,红蓝两旗向前移动,青紫两旗分列左右,阵中有鼓角声响起。
“我们下去。”一月道。“敌人分两批轮流攻山,严冉两族是第一批,谯费两族是第二批。他们想以车轮战拖垮我们。”
金点头道;“应是如此。我与木各分率五百人,轮番应战。一月你们这几天辛苦了,就先替我们压阵吧。”
回头看了看安安,若有所思道:“巫子不如就待在箭楼,看我巫族好男儿擂鼓助威,如何?”
山下忽然鼓声大振,四族联军弓手出列,或跪或立,向着玉屏山就是一轮抛射。只是隔得稍远,大多落在山下,只稀稀落落数枝箭射入山寨,毫无杀伤力,惹得巫战士哈哈大笑。
金看向三名擂鼓手道:“战斗不停,鼓声不止。”
三名擂鼓手以手捶胸,大吼道:“战斗不停,鼓声不止!”
一月望向安安道:“巫子在此地观战甚好,我着八月九月上来陪伴巫子。”自与金匆匆下楼去了。
山下联军恼怒,弓手向前推行十步,又是一轮抛射。这次稍好一些,有半数箭枝射入山寨。巫战士早有准备,各举盾牌抵挡,或借山石树木防护。
此时八月九月已各执盾牌上得箭楼来,陪着安安观战。箭楼地势稍高,倒不虞敌方弓箭来袭。却听得下方一月扬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十一,我们也给他们几箭尝尝。”话音未落,已是连珠箭发,接连三箭,射倒三个弓手。
十一月道:“一月,你怎的不等我一等?”也是连珠三箭,射倒三个弓手。联军弓手一阵骚动,登时乱了阵脚。
巫战士士气高涨,欢呼声震耳欲聋。安安与八月九月更觉血脉贲张,在箭楼上随着巫战士一起欢呼。
四族联军中一队盾牌手迅速冲出,越过弓手筑起一道盾阵。一月两人箭无虚发,片刻间早已射倒了数十人。见敌军构筑了盾阵,自是收弓不发。
联军以盾阵开道,大军缓缓向玉屏山压过来。看看近前,金大喝道:“弓手,抛射!”
箭楼上鼓声大振,玉屏山上箭出如雨,飞越过盾阵,落在联军盾阵后方。
联军鼓声更急,严冉两族战士发起了冲锋,不等巫战士发起第二轮箭袭,已是攻到了玉屏山下。山上擂木滚石滚落,联军成片倒下。嘶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月十一月并不参与防御战,两人自在山石后向远处敌军发射冷箭。二月等人架起铁锅,在山中取来泉水烧沸,自有巫战士取滚水自上而下向攻山敌军淋落。
玉屏山虽不甚高大,却也易守难攻,兼且巫战士以逸待劳,是故虽只千余人众,却是守得甚稳。四族联军分兵轮番攻山,激战约有一个时辰,见久攻不下,只得鸣金收兵。计点损失,伤亡竟有两千之多。
金木等人见联军鸣金休兵,也不追击,自整理守山器具,救护伤员。一月上箭楼来见安安时,安安眼尖,早瞧见一月右手拇指食指俱已开裂,虽经包扎,仍有鲜血渗出。安安握住一月右手,忍不住就有眼泪滴落下来,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月微笑道:“久不杀敌,射技竟已生疏了。巫子何须如此,十一月还有众姐妹又何尝不是裹伤上阵?我且在这歇息会。”背靠山岩,静坐养神。安安心道,十指连心,如何不痛?只是见一月如此说法,自与八月九月紧挨着一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