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计议妥当,树根自去联络人手,准备兵刃。庞煖三人直等到酉时方才出得院落,直往城南而行,果然在距城门三五十丈许见一小小酒肆。三人进店坐定,点了些下酒菜。约摸过得小半个时辰,只听得那杜伙儿低声道:“店内全是我们的人,可以动手了。”
庞煖起身道:“事不宜迟,你与我自去关闭门窗。”径自起身前去关闭店门。杜伙儿心道不是应该偷袭店内伙计吗?难道先关门再来制服他们不成?无奈之下只得抢先前去关上窗户,回头看时,却见店内掌柜与伙计已是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那同来的小魏却不见人影。少顷见小魏从后面伙房出来,笑嘻嘻道:“这大师傅甚是壮健,估计起码有二三百斤吧,想必在伙房没少偷食。”
杜伙儿大骇道:“小魏莫不是会妖法?你把他们都杀了?”
魏无忌笑道:“哪里哪里,只是点了他们的晕睡穴,两个时辰后便会自行醒来。”
杜伙儿一招手,那些伴当聚拢过来围在一桌。庞煖道:“合教诸君得知,泮王子定于今夜子时攻城,我等须于子时时分斩开城门,里应外合,接应泮王子大军。为防走漏消息,诸位且先静坐休息,不得走动喧哗。”
众人听令,各擎兵刃置于桌上,静候子夜更声响起。魏无忌斜倚在门边闭目养神,庞煖自与杜伙儿并两个小头目商量,到时如何斩关夺门,如何遏阻秦兵,如何放火为号,一一计议妥当。
终于捱到子时,魏无忌取下门拴,探头一看,却见街上空无一人。城门处挂着一对走马灯,有两对兵卒来回走动,影影绰绰的,身上铠甲发起清脆的碰撞声。城墙之上,亦有一队兵士来回巡游。此时天上星月暗淡,魏无忌摄手摄脚沿墙脚到得街角处,庞煖手持一把硬弓率众悄然跟上。此时距城门不过五丈许,魏无忌取下短矛短棍,见城墙上那队巡守兵卒恰好巡向远处,微向庞煖示意,将身一纵,如兔起鹊落,直扑城门,左矛右棍,登时击杀两人。另两位秦军守卒大惊,正待嚷叫,暗地里“嗖嗖”两箭射来,正中颈项,翻身便倒。
众人见魏庞二人悄无声息地了结城门守卒,遂一拥而上,抢至城门之下。杜伙儿与树根自领一队人打开城门,在城墙边放起一把火来。魏无忌庞煖二人各领数人抢上城楼,杀散城楼守军,各持刀斧砍断吊桥绳索,放下吊桥。城楼下两边厢房各有一小队城防军,从梦乡里听得外面动静,发一声喊,各拿戈戟冲出。魏无忌将棍矛接成丈八长矛,从城楼上一跃而下,一枝矛指东打西,神出鬼没,稳稳守住城门不失。杜伙儿与树根各领两人守住厢房门口,出来一个砍一个,出来两个砍一双。杜泮在远处遥见城门火起,与雷电二将各领一支人马杀向成都。
此时城内守军方才得知敌军攻城,待得守城将领穿上盔甲点齐人马,杜泮已自领兵抢过护城河,杀进城内。庞煖魏无忌在城门接着大军,魏无忌长矛展开,自随大军向前冲杀去了。堪堪杀近王宫时,双方主力才在长街上狭路相逢。虽然守军骑兵不少,奈何双方已是短兵相接,战马驰骤不开,街道巷战,反不及步卒灵活。且一方是蓄势已久,一方是仓促应战,守城秦军虽众,奈何事起突然,兵力分散,如何抵敌得住?被杜泮等人一阵冲杀,自是节节败退。
杜伙儿早打听得仔细,费家府邸新到良马数百匹,遂撺缀庞煖分兵五百气势汹汹杀进费家。费氏一族虽有数十门客家将在府,又如何挡得住这一群如狼似虎之辈。更兼庞煖箭无虚发,五百军兵破门而入,如入无人之境。庞煖下令,将妇孺之辈驱去费府,将费家不拘老壮尽皆斩杀殆尽,夺了马匹,金银财宝劫掠一空。然后一把火把费家府邸烧个尽绝。原来杜庞二人自得知蜀中谯严冉费四族追随司马错出兵,知是双方已份属敌对,两人早有定计,夺下成都后必将四族抢掠一空,毁损四族在蜀中的根基,一出心中恶气。
众人马不停蹄,接着赶往谯严冉三家。那三家见城内火起,喊杀震天,自遣人出来打听。只是外面兵荒马乱,实是寸步难得,探听消息的人得知是泮王子杀入城来,惊得魂飞魄散,赶紧回府禀告主事之人。三家主事人得知此事,不敢逗留,略捡拾些金银珠宝火速从其他城门逃出城去了。那些走得慢的,贪心的,却被庞煖他们堵个正着,就在府内杀将起来,只放过妇孺人等,其余老壮尽皆斩杀,将府库掳掠一空,然后再如费家一般一把火烧个精光。
城中主将司马骁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自带数百亲兵弃城夺围而去。杜泮并雷电二将长驱直入杀入蜀王宫,杜泮重回旧地,心生感慨,一面令人打开王宫宝库,将宫中一应财宝劫掠一空。一面传令下去,除谯严冉费四族不可放过外,不得骚扰成都百姓。晓谕城中百姓,道是前朝王子回宫,与民无犯。又遣军民夤夜救火,免得大火蔓延。并着人清扫战场,至此民心稍安。
至第二日清晨,杜泮请众人至蜀王宫偏殿议事。杜泮自坐首位,庞煖魏无忌与雷电二将分坐两侧。杜泮显是彻夜未眠,眉头紧锁,开言道:“昨夜得到谍报,龙马溪一役我部全军尽墨。白起被魏冉所擒,蜀王与巫族水火土三将全数身殒。司马错已回师成都,先遣部队应在这两日间到。现我等立足未稳,未知诸位计将安出?”
雷电二将道:“猛将难免阵前亡。水火土三位兄弟不幸殉难,实是恨事。吾王临行前有密言,如事态有变,我等俱受泮王子节制。某等愿听泮王子号令。”
庞煖道:“昨夜掳获甚多,金银珠宝,弓矢良马,应有尽有。只要我等能安然离开蜀境,庶几可作立国之资。”
魏无忌道:“若如此,不若遣一队可靠战士,化整为零,暗携财宝潜入荆楚。大队人马遁入深山密林与敌游击,一可掩敌耳目,助财宝离境,一则避敌锋芒,绕开敌军骑兵精锐。只是有一样事甚是可虑,昨夜二哥将谯严冉费四家府库劫掠一空,再烧杀干净,此四族定不会善罢干休。此四族拥兵上万,兼熟知地理,必是我们心腹之患。”
杜庞二人并雷电两将听闻此言,皆抚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