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眼见轩辕重光如此说,心下已是对昆吾部有十二分的好感。心道大梁地方千里,战车千乘,带甲之士数十万,却备受西秦欺凌,不复先祖立国时的万丈荣光。国中权贵但知享乐,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如今已如摇摇欲坠的西山,国中之人均有风雨飘摇之感。哪及得昆吾部虽处蛮荒之地,却士气高昂,部族之人同心协力,小少儿童竟以武为荣,部族以武立族,如此昆吾何人敢欺?
此时破军杀将以及阿清阿秀等人纷纷向轩辕重光和魏无忌告辞,他们虽是结伴而出,如今却要各自归家了。魏无忌作为轩辕重光的客人,自随轩辕重光而行。
魏无忌于路上得知昆吾部男人均娶二妻,故轩辕重光父亲也娶了两个妻子,他母亲是二娘,有一个哥哥,还有弟妹各一人。今年轮到轩辕重光的父亲和哥哥狩猎,这俩父子大概每月回来一次。但这两天他的父兄均会回族,他的哥哥轩辕重华将要为昆吾部与陆浑部的高手一较高下。事实上,在外的族中年轻高手都将会应召归来,来争夺三年一度的牧场之战的胜利。
轩辕重光对魏无忌甚是看重,认为魏无忌敢一个人穿过大漠草原,万里迢迢从中州来到昆吾,光是这份胆识就足以令人另眼相待了。因此回家后着力向大娘和自己的母亲引荐魏无忌,自去宰了一口羊,洗涮后烤得金灿灿香喷喷的。又拿了两瓮青裸酒来,招呼了幼弟幼妹,六个人坐在一起开吃。
轩辕大娘和轩辕二娘甚是豪爽,与轩辕重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只是轩辕大娘略有担心,怕三日后轩辕重华与陆浑部较技有所闪失。轩辕重光道:“大哥武艺出众,在我昆吾部年轻一代高手中稳进前三,大娘何须担心?依我看,担心的该是陆浑部的高手。”
轩辕大娘面有忧色,道:“听得陆浑部请得两大强援,一男一女,俱是不世出的高手。我族夏侯长老此番外出,据说只请得一位年轻高手来。我这几日总有心惊肉跳之感,故甚是担心我儿遇上陆浑部的强援。”
魏无忌讶道:“两族年轻一代高手比拚,亦可请外援么?”
轩辕二娘道:“能请得外来高手助阵,亦算是本事。只是我族与陆浑部议定,双方外援各不得超过三人,亦即本部最少也得七人上场方可。”
魏无忌道:“莫非重光兄所言,双方激战时偶有伤亡,其伤亡在外援么?”
轩辕重光道:“正是。其实我族与陆浑部世代居住昆仑山脚,虽时有冲突,但大多点到即止,亦不至打生打死。只是双方外援或为重金聘来,上场时均生死相搏,绝不留手,故才伤亡难免。所以双方约定,外援只在最后三轮上场,所以十场比试,愈是往后愈是精彩激烈。”
魏无忌点头道:“我大约知道轩辕大娘所担忧的了,若是昆吾也如陆浑请得强援二人,则双方外援对外援。如昆吾少请一人,是昆吾部必有一人需面对对方的强援,而这人或许是轩辕重华大哥也说不定。不知双方战士出场次序是否已定?又或是以何种方式而定?”
轩辕大娘道:“双方部族战士事先抽签定下出战顺序,余下外援再抽签在最后三场依次出场。如只有一个外援,则是最后一轮出场。”
轩辕重光猛喝了一大口酒,沉声道:“下一届,我就可以上场与陆浑部高手一较高低了。此次陆浑部出了一位猛人,才十九岁,名驹不支,力能格獅虎,快逾奔马,是陆浑部年轻一代第一高手,据称其实力已能与族中长老比肩。我听得族老言,此次我昆吾难有胜算,十战有四胜,就可称全功。技不如人,痛悔莫及。”
放下酒碗,看着大娘二娘道:“孩儿要练功去了,两位母亲恕罪。”
又对魏无忌道:“小魏你远来是客,我理当陪你痛饮一番。奈何念及此事,痛彻心扉,重光少陪了。失礼之处,小魏莫怪。”自撇下在座诸人,转身去了。
轩辕小妹不过才三四岁年纪,见状道:“二哥就是如此,整天就想着天下无敌手。”
魏无忌用罢餐,自去昆吾族内溜达,多番旁敲侧击打探黑森林所在,奈何所问之人或一问三不知,或对黑森林三缄其口。第二日轩辕重光的父兄归来,听得魏无忌是轩辕千里的老朋友的弟子,自是客气非常,极尽款待。待到第三日凌晨,魏无忌忽听得外面人声鼎沸,人喊马嘶。侧耳一听,原来今日是昆吾部与陆浑部比武之日。魏无忌好奇心起,出门一看,果见远处一队人马缓缓经过山下草地,为首之人皓首长须,俨如神仙中人。数位昆吾勇士紧随其后,轩辕重华亦在其中。另有三个似是中土人士的亦在队伍中间,后面则跟着大队昆吾战士和老幼妇孺。魏无忌目力甚好,早看见荀卿和驺衍就在其中,另有一人丰神如玉,一派文士打扮,腰佩长剑,却是这三人之首的样子。
轩辕大娘倚在门前,以手抚胸道:“谢天谢地,夏侯长老请来了三位强援,这回该陆浑部的那群小子头痛了。只是这三个人怎的这般奇怪,身板儿也太弱了些。”
轩辕二娘笑道:“大姐万不可貎相,夏侯长老的眼力可是出了名的精准,就没他看不准的事儿。”
轩辕重光此时亦在外打熬筋骨回来,寻了件外衣披上,对魏无忌道:“比武之地,距此亦有十里许。我须去观战助威,小魏你且随我前去。”
两人自屋后牵出马来,魏无忌自上了黑龙马,两人与一众昆吾少年一道,兴高采烈跟在昆吾族战士身后,向大草原中行来。
果然行得十余里路,却见前方一处高台,俱用士石垒就,筑有石阶,台高约丈许,方圆约有十丈。台下昆吾部人俱列左侧,右侧却是陆浑部人。人人皆是骑马,魏无忌略看了看,见两族战士大抵相当,各有千余人左右。台上旌旗招展,左右各有十余人在座,皆是气势雄凝之辈。夏侯长老领队到得此地,自登台就坐。其余诸人包括荀卿和驺衍等人在昆吾战士簇拥下,立于昆吾部人前方。魏无忌在人群里打眼望去,却见陆浑部立于前方的诸人中,见那苏祇婆赫然在列,昆仑奴和一个相貎粗豪的碧眼胡人分立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