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水东与浅水南两姐妹这里自有一群少女过来敬酒,虽是百般推辞不饮,怎奈何那帮昆吾少女言辞甚是犀利,推托不开,只一小口一小口地抿下去,浅水东二人就已不胜酒力,稍饮数碗便已大醉。浅水东只朦朦胧胧地记得,酒醉前公子已是替她们挡了不少酒,她可是替公子记着数的。记得公子那时已连饮不下三百碗酒了,正自暗暗感慨公子就算是酒量大,何以肚量也这般大,那小小肚皮怎么装得下这么多酒呢,就自醉倒下去。若不是魏无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怕是立时就要倒在地上了。
浅水南酒量稍好一些,模糊记得是公子扶着自己姐妹二人到毡房躺下的,并替自己二人盖上了毛毡子。她隐约记得公子对自己二人注目良久,叹息了一声,却是把两个小小包裹放在二人毡子下,方才被毡房外的少年呼喝着再去饮酒了。
翌日醒来,浅水南只觉头疼欲裂,口干舌燥。转头看姐姐时,却见浅水东也自悠悠醒转。姐妹二人四目相顾,突齐声道:“公子走了?”
浅水南忽道:“我依稀记得,公子放了两个包裹在我二人毡子下,不知是也不是?”两人伸手在毛毡下掏摸,果然掏出两个小小的包裹来,打开一看,却是一些金叶子,外有两块晶莹剔透的玉壁。
此时晨曦已现,魏无忌纵黑龙马已在数十里以外了。大草原的清晨,凉风扑面,黑龙马却已是微微出汗,显是经过一阵狂奔。
魏无忌略略收紧缰绳,黑龙马放缓脚步,一溜小跑起来。昨夜参胡无归知魏无忌要进昆仑山,拾掇了白壁一对,翡翠玛瑙宝石若干,并美酒烤肉数袋,赠与魏无忌。按参胡无归的话说,昆仑山下,别的宝贝不多,这宝石类却是应有尽有,与中州大为不同。魏无忌自知昆仑山里黑龙马上去不得,却将这些珠宝尽数打成一个大包裹背在身后,把美酒系在腰间,一路沿昆仑山脉向东驰骤。
想起昨夜痛饮,魏无忌嘴角不禁露出笑意。自个儿每每到大醉之际,就默运玄功,悄无声息地将酒意化解。轩辕重光等人虽然人多势众,奈何不会作弊,只得硬拚酒量,却已是醉倒一大片了。昆吾部除那些老家伙外,就只有限几个高手清醒。田章曾提醒参胡无归,如此痛饮,可有提高警戒?参胡无归答道,昆吾部有半数战士均是枕戈待旦。这是昆吾部立族以来习惯,千年未有改变。惹得荀卿等人赞叹不己,数人又连饮了几大碗。
马蹄得得,魏无忌端坐马上,思忖着入昆仑见过掌教师尊后,是留侍掌教师尊左右呢,还是继续江湖历练去助杜泮与庞煖一臂之力?或者,回大梁,侍奉母亲?遥想当年辞别母亲,母亲抱起自己含泪说:“非是为娘狠心,无忌孩儿,你此去,艺不学成,万不可回来看望娘亲。没有一身超凡脱俗的本领,回来多半会有杀身之祸。切记切记!”那时,自己应该不到三岁吧?
如果不是大师尊念在外祖父的情面上收留了自己,或许,自己活不到今天吧?只是大师尊性如闲云野鹤,一生漂泊不定,这么多年来自己拢共也只见过大师尊数回而已。不过,自己一身本事,却十之七八为大师尊所授。现在,自己已臻天人合一之境,大师尊见到自己,或许会多夸赞两句吧?这一身本事,虽不能超凡脱俗,但在大梁自保应该可以了吧?
正自胡思乱想之间,风中一阵血腥之气扑鼻而来。顺风细听,前方数里外似是人喊马嘶,显是有人剧斗。
魏无忌反手擎下棍矛,接成一柄丈八长矛。黑龙马放轻马蹄,悄无声息地向前方奔去。
约行了里许,打斗之声已是不绝于耳。魏无忌定睛一看,却见远处陆浑部的驹不支轮圆了双斧领着两三个伴当正在死命与人厮杀,马掌柜正在其中。
魏无忌心道,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在此地撞见这驹不支,正好斩掉这驹不支为轩辕重华报仇。跃马挺矛,就要突袭驹不支,却好马掌柜听得马蹄响,回头见是魏无忌,大喜过望,呼叫道:“魏兄弟,速来救我!”
魏无忌冷声道:“待我斩掉驹不支这狗贼,再来救你不迟。”拍马便望驹不支杀去。
马掌柜大骇道:“魏兄弟万万不可。敌人乃是塞琉古王国之人,他们勾连索罗亚斯德教图谋昆仑诸部,意欲染指中州,更要先屠尽陆浑昆吾两族,驹不支万万杀不得!”
魏无忌策马奔至近处,看定马掌柜冷声道:“驹不支为人残忍好杀,岂能留得?”
马掌柜此时已成一个血人,双臂挥动一柄长戈,正自喘吁吁与人打斗。闻得魏无忌此言,急道:“魏兄弟你不知塞琉古王国底细,故有此言。塞琉古王国疆域辽阔,远胜我中州诸国。此番已降服穷奇、相柳、梼杌三部,现正欲吞并陆浑、昆吾两族。索罗亚斯德教大护法并风云二使趁本教大尊未到,于路阻击君屠钵叹尊者,如今尊者势危,苏祗婆茶吉尼命在旦夕,还望魏兄弟不念旧恶,出手相救茶吉尼罢。”正说间,左臂处又挨了一刺,血流如注。
那驹不支挥动双斧正自与人死战,已是渐露败像,闻得马掌柜言语,忍不住扬声道:“小魏,你要杀便杀,我决不皱眉!只是你杀我后,还请出手相救茶吉尼,并将塞琉古王国欲大举来袭消息传与昆吾,还有我陆浑知晓,如何?”
魏无忌并不搭话,望向正与陆浑部诸人厮杀之敌。见来者约有二十余人,俱跨骏马,形貌古怪,须发散乱,高鼻深目,身形高大,身披铁甲,腰悬利剑,不类西域诸国之人。所执兵器类似长矛,锐利非常。三骑为一组,攻防兼备。此时就有九骑围定驹不支走马灯样厮杀,饶是驹不支骁勇,亦是身中数创,血染衣甲。马掌柜更是不堪,被三骑围攻,在马上摇摇欲坠,命在须臾之间。
那伙人正自大占上风,见魏无忌勒马观战,只听得一声号令,其中三骑奔出,大叫着向魏无忌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