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的人都在传,东宫听雪阁那位失宠了。
因为一连宠幸多日的太子殿下已经三日没有去了。
而且,宫里头伺候的宫人也被撤了,只剩下零星两个下人。
宫里头都是见风使舵的,原本听雪阁每日都会门庭若市,等着巴结姜良娣的人不计其数。
这下人都散了。
内务府最是会见风使舵的,大冷的冬天,连姜雪落的用度都停了。
炭火还是晴儿去要了好几趟,才得来一点熏眼的劣质炭。
膳食方面,每日一碗清粥,根本看不清几粒米,就草草了事。
原本只是试探,发现谢云州那边毫无反应。
这下,那些狗奴才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还有奴才见宫内人烟稀少,进去偷东西的。
几次被晴儿撞见,那些人也有恃无恐,当着晴儿的面搬着东西就跑。
一时之间,原本门庭若市的听雪阁,几天下来变得破败不堪,不是冷宫,胜似冷宫。
这日,皇后那厢邀谢云州过去畅聊。
谢云州碍于上回四殿下谢凉意的事情,对这个墙头草本不想理会。
但是碍于表面情分,还是去了。
他一进去,就见场面上氛围有些不对劲。
只见姜雪落正身形单薄的跪在中间,皇后等一众嫔妃正拿眼打量着谢云州。
今日坤宁宫还请了几位世家小姐,魏雪微等人都在内。
谢云州面无表情在皇后身旁坐定。
皇后见到谢云州面上带着微笑,“皇儿,你来了,本宫这正有话要同你说。”
谢云州神色闲适的喝了口茶,眼尾在面色苍白的姜雪落面上扫过。
他不动声色,“母后这是何意?”
皇后眼眸一转,轻轻带笑道:“皇儿,母后听说这姜氏惹了你不悦,特地为你教训她一番。皇儿,母后的良苦用心,你可明白?”
谢云州转过头看向皇后,“母后辛苦了。”
皇后面上微笑,“这都是母后该做的。这个姜氏仗着自已是东宫唯一的妃子,藐视宫规,竟从未到坤宁宫来请安。何曾将本宫放在眼底?她不将本宫放在眼底,就是对皇权的亵渎,皇儿你的面上也无光不是?”
谢云州面色不变,是以皇后继续。
皇后至始至终都在观察着谢云州,见他丝毫没有要为姜雪落出头的意思,心下放下下来,看来外头传言都是真的,这个姜氏,看来已经失宠了。
皇后见惯风浪,面上笑道:“不过也是,她一个庶女,本就上不得台面。之前还害得皇儿你背上流连女色的名声,实在该罚。”
说完,她朝一旁使了个眼色,下首一个身着绿色宫装的妃子立刻应和道:“是啊,臣妾进宫那么久,还没见过哪个小辈这般目中无人,实在该罚。”
“就是!”
“该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下面的妃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面上都是带着看戏的表情,极力讨好皇后娘娘。
就连一旁几位世家小姐,都有种跃跃欲试,满脸痴缠,但是看向姜雪落的眼神又是极为愤恨的样子。
最后还是魏雪微站出来,她面上端庄,朝着皇后与谢云州行礼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臣女觉得姜良娣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她自小只是庶女,身份在那里,本就学识单薄,何曾有过旁人教诲。至于这宫规,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
“臣女斗胆,向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个情,饶了姜良娣吧。臣女猜想,姜良娣之所以这般,可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臣女听说,若是有什么伤心事,比如经历生离死别,也会这般的。所以,臣女想替她求个情,求你们宽恕她吧。”
“如果,如果非要惩戒,就轻轻打个三十大板,便算了。”
皇后赞许的看向魏雪微,眼角带笑,刚要说话,就听谢云州的声音响起,“宽饶?怎能轻易饶恕呢?”
“来啊,传孤的旨意,姜良娣藐视皇权,即日起,革去良娣头衔,幽禁听雪阁,没有孤的旨意不得出听雪阁半步。”
众人惊诧,纷纷不可思议的看向谢云州。
男人面色冷淡,跟没看到一样,只一双寒眸锁住姜雪落。
“姜氏,你可知错?”
姜雪落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谢云州一眼,她眼底如淬冰一样,低低敛下眸中的寒意,深深跪下去。
“多谢太子殿下恩典。”
这便是应承下了。
众人大喜。
谢云州的脸色却变得铁青无比。
皇后与魏雪微对了眼色,皇后继续开口道:“皇儿,既然姜氏已经被废了,那你东宫也不能一日无人伺候。母后已经找人算过了,下月初八,正是黄道吉日,正是你迎娶微儿为太子妃的日子。你觉得如何?”
空气中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谢云州。
男人的脸色却十分淡薄,只一双眼睛盯着地上的女子。
魏雪微握在袖中的手指用力掐住掌心。
良久,直到众人以为谢云州不会应下的时候。
他忽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面容来,“好啊,孤早该娶太子妃了。魏丞相之女温良贤淑,是天下女子之典范,是孤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说完,他看向皇后,“一切就有劳母后操持了。”
皇后大喜,所有人都十分意外,艳羡的,嫉妒的,纷纷投向魏雪微。
魏雪微此时红霞满面,羞涩的看向谢云州,然后行了个大礼:“臣女承蒙太子殿下不弃,以后定当为殿下排忧解难,领好后宫。”
沉寂几日的宫里头顿时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在讨论下个月即将到来的太子大婚。
兜兜转转,还是魏丞相之女被封太子妃。
而听雪阁内那位曾经盛宠一时的太子良娣早已成了过去时,她被太子弃之如履,彻底的失了宠。
然而,刚热闹两天的后宫,忽然又被另外一件事给转移了注意力。
听雪阁内,姜雪落对于外界的猜测,内心根本毫无波澜。
看着眼前一碗稀粥,晴儿都忍不住抱怨,“主子,您再不得太子殿下宠爱,咱们怕是连粥都喝不上了。”
姜雪落无所谓,她冷冷道了声:“你想走你可以走,不用在这伺候我。”
晴儿瞬间闭上了嘴。
想起方才听到的传闻,晴儿到底忍不住八卦的本质,打量着姜雪落,“主子,奴婢方才听到一个消息。”
姜雪落面色不变,想晴儿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却听晴儿道:“奴婢方才听说,那位沈大将军攻打北梁时中了埋伏,被乱箭射死,如今遗体运到了京城……”
姜雪落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她猛然转过脸去,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晴儿。
“沈大将军,你说哪个沈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