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芩刚要翻看资料,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看了来电备注,连忙接起。
“好好好,没事,不委屈,你在车上等我。”
挂了电话后,她瞪了我一眼,语气不耐:
“你一边找保卫科的人赶走江与风?一边跟我说转不转正由我决定?”
“我……”
啪——
女人抬手便是一耳光,我脸上顿感火辣。
“你就这么容不下一个实习生?还是说你害怕他抢走你那点可怜的风头?”
我气笑了。
每一次江与风告状,她从不论我是否按规矩办事,总是站在他那边。
混迹职场多年,我也不是没法子治一个小男生。
只是越治,她就越讨厌我。
越弱,就越有理。
我满心苦涩无奈,无从宣泄,只能选择闭嘴。
女人气得胸脯微浮,拿起手提包就要出去。
我轻声喊住她,“先签名吧,人事也好办理转正手续。”
柳芩眉眼焦躁。
拿起笔快速把名签了,然后匆匆离去。
我自嘲一笑。
但凡她稍微看一眼,就会发现转正申请里夹着离婚协议书。
偏偏每次一碰到江与风的事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理智全无。
我和柳芩是父母催促下无奈拼凑而成的结合。
从始至终,都缺乏爱的基石。
大学我就开始追她,但从没有得到回应。
后来是因为专业对口,才有幸地成为她的合作伙伴。
公司成立三年后,她说爸妈催得紧。
问我愿不愿意和她闪婚,堵住悠悠众口。
于是我们直接跳过恋爱这一步。
步入了婚姻殿堂。
我一直以为她这样事业型的女性生性冷淡,爱事业多过一切。
直到我无意间翻看了她的日记。
才发现原来她心里一直有一位故人——她死去的白月光林鑫。
人死已矣,我不至于去跟一个死人计较。
甚至愈发心疼她。
后来江与风来了。
他的眉眼与林鑫有八分相似。
把一向冷静自持的女总裁撩拨得乱了方寸。
往昔那雷厉风行的决策力在他面前大打折扣。
她甚至在我面前喝得烂醉如泥时,不住感慨:
“君生我未生……恨不生同时……你说,我当初怎么那么冲动就结婚了呢?”
看着她醉眼蒙眬、满脸泪痕的模样。
只觉得有把刀在我心脏进进出出。
我曾以为我们的婚姻虽然缺乏激情澎湃的爱情。
但也是先婚后爱的范例。
可江与风的出现,让这五年的结合瞬间成了一场冲动的错误。
我苦笑着,想要反驳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
“你就这么后悔和我在一起?那这五年的时光在你眼里算什么?”
那次,我终是忍不住质问。
她却只是痴痴地笑着,眼神迷离地望向远方。
似乎在那虚无中看到了她心中的憧憬。
“我现在感觉自己好老,和他站在一起,就像两个世界的人,我怎么能配得上他呢……”
她不知道她的这番话,彻底浇灭了我心底那仅存的一丝希望。
我这才知道自己早已是被厌弃的过去式。
连给我这五年一个交代,她都觉得浪费口舌。
酒醉吐真言那些,我从不在她面前提起。
以她的酒量能喝到断片。
显然是故意买醉。
谁知她心中的愁绪与纠结,有多浓烈?
原本,我还窝囊地劝自己。
就当没看见吧。
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只要公司能正常运转。
我可以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不去想他们之间那些暧昧不清的互动。
不去理会那些同事们的窃窃私语。
可他们却愈发得寸进尺。
在公司的各种场合都毫不避讳地眉来眼去。
公然携手出入一些重要的商务活动。
留给我这个丈夫的空间,小之又小。
即便是上周一我和她五周年的结婚纪念日都能缺席。
她明明答应会赴约。
却又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地消失了48小时。
急得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四处去找。
偏巧那日,之前谈过合作的一位大客户说想见见公司的负责人。
我更是恨铁不成钢。
之前就打听过这位客户的企业文化与行事风格。
能走到见负责人这一步,基本就能签下合同。
而这一单,对公司至关重要。
能填上之前她失误决策造成的窟窿。
可一向沉稳的柳芩却怎么都联系不到。
客户觉得公司没诚意,转头就和我们的对头合作。
生命之外,这些当然都是次要的。
就在我因她下落不明准备报警的时候。
却刷到她报平安的朋友圈。
一张突兀的照片、一段灼眼的文字。
照片里,她穿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粉色短裙。
坐着以前说幼稚的旋转木马。
拿着自己不爱吃的棉花糖。
附文:【在这欢乐之地,找到了最纯粹的快乐,因为有你!】
她回来时,几乎两日没闭眼的我,疲惫地问了一句:
“去哪里,和谁?”
她却转头怨我:“不就去赴一个朋友的约,你打那么多电话干什么?催命一样!”
赴约?
她和实习生一起消失。
能去赴谁的约?
那瞬间,我忽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
那些曾经对她抱有的期待、眷恋与爱意。
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残烛,瞬间熄灭。
徒留一片冰冷的灰烬。
我没有再多嘴一句。
捏着她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我有种解脱的畅快。
拿出手机,给一位曾经重金挖过我的企业老总去了电话:
“赵总,之前您说国外的分公司缺一个负责人,现在还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