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瞿振默挑了一辆旅行重机车,价格不便宜,全款拿下,足足花了他五十多个w,代江宝喜笑颜开,而机车行里的其他销售人员看向代江宝眼都红了。
因为还有其他手续要办,瞿振默又回家等了一个礼拜。在等待的这几天里,他列出一些大致目的地,规划出行路线,然后出发了。
这一走就是一年多,天南地北地乱窜,风吹日晒下,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然蜡黄。到过的地方实在太多,草原、沙漠、高原、雪山、戈壁、丘陵、湖泊。期间,他也遇见许多预料不到的事,迷过路,翻过车,受过伤,上过当,饿过肚,淋过雨,生过病。
所幸他都挺过来了。
最后,他行至东海之滨,独坐潮头,看着大海惊涛拍岸,静思已遇,十几万里的路让他看明白了许多,路上他追逐的那些风景已经开始在他脑里模糊,辽阔碧绿的草原,高大巍峨的雪山,荒凉万里的沙漠,还有眼下浩瀚无垠的大海,这些曾经一瞬间就可以把他的心灵震撼到无以复加的画面,看过了之后,剩下的也只是看过了。
旅途的意义是什么?他心里是否真的快乐?
可是,他好想告诉那个人听:你想登高望远的那座山我去过了,山的那边还是山;你想把玩戏耍的沙漠我也去过了,沙子捧得越紧溜走的越多;你想打滚翻跟斗的大草原我也去过了,那里的草随风摇摆,很绿很柔很脆弱;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大海,我现在就站在它面前,我有点害怕!
回首往昔,来处影影绰绰,思虑将来,归处何去何从?
不觉间他怔怔地流下泪来。
旅行的终点原来真的是一场修行。
原本计划还有一些地方没有去,但是瞿振默决定不去了,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条路,到头了,余下的路,你要自已走。
瞿振默收拢行装,点火启动,单曲循环,车头向南,那是家的方向。
“……I buy myself flowers, Write ma name in the sand, Talk to myself for hours, Say things you don't uand, I take myself dang, Aad I hold my own hand, Yeah I love me better than you ……”
南方沿海,广南省,红水河市。全市多山,可谓八山一水一分田,下辖两区九县,人口三百多万,GDP,呃,全国倒数,能拿得出来说的也就是秀丽的自然风景,可惜也没那么广为人知。
瞿振默从东海之滨骑行两千多公里,花了一个多礼拜,终于到了红水河市,不过这还不是他的终点,他的目的地是稻花村,一个他土生土长的地方。具体地址:红水河市,安阳县,夏坳镇,稻花村。
夏坳镇,地处安阳县和红水河市的中间,红水河市在北,距离夏坳镇七十多公里。安阳县在南,距离夏坳镇五十多公里。
七十多公里,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只是瞿振默暂时停下脚步,他心里有些彷徨,离家越近越惴惴不安,他需要调整一下心绪,再说,天色已晚,他选择在红水河市里住一宿。
一夜浅眠,辗转反侧。
次日,他起得很早,一路再不停留,等到夏坳镇时天才彻底放亮。夏坳镇管辖范围三百多平方千米,百分之九十都是山,区别在于这些山被一条县道分开,县道西边是石山,县道东边是土山。石山虽美,但是没有产出,植被多是杂草灌木。而土山不同,土山可以种植木材,夏坳镇就是靠着几十平方千米、占全镇四分之一面积的土山,大量种植沙木,在安阳县小有名气,每逢一四七的赶集日,附近乡镇的木材种植散户就会到夏坳镇上来挑选木苗,再加上镇上的几家木材加工厂,木材也就成了夏坳镇的名片,不过沙木生长缓慢,基本要二十年才能长大成材,加上有土山的村也就那么两三个,算下来效益其实不高。
夏坳镇下辖一个社区十九个村,人口四万多,GDP七千万上下(有关部门统计),人均不过几千块钱。
而稻花村不出意外的,就坐落在县道西边,不仅如此,还和县道丝毫不挨着,中间还隔着一个夏石村。
稻花村,地处夏坳镇西南角,北边和西边都被夏石村包起,东边挨着坝上村,南边与隔壁镇达新镇的六甲村接壤,东南方向还紧邻隔壁另一个镇古勇镇的八通村。
稻花村的地形很怪,特别是中间有一处盆地,狭长而又平坦,长约五公里,最宽处不过两公里,最窄处不过二三十米,四面环山,稻花村里十六个小队在这居住的就有七个,而且人口占全村一半还多,因为这里大多以种植水稻为生,所以故取名稻花村。出村的路有四条,其中三条都要经过夏石村,还有一条连接的是六甲村,至于与八通村相邻的方向,因为山实在太高太陡,所以没有通路,要想去八通村,只得绕路。但是不管选择哪条路,都要爬山,而且只有一条经过夏石村再过坝上村连接县道的路是七米宽的主干道之外,其他三条路都是三米五宽、只能过一辆车的小路。许多车技不过关的人,往往看见这种山路就不敢驾驶,毕竟这不是考场,考场里失败可以重来,这里一个不小心就不是挂科,而是直接挂掉。
瞿振默选择从坝上村的县道过夏石村的路,走的是主干道,主干道也是稻花村第一条通车的路,是稻花村小盆地上七个小队联合修通的,而其他小队因为大部分都在村的另一边,选择过小盆地出村路程比较远,所以没有参加修建,只是后来路修到一大半的时候有三个小队也也参与进来,算下来一共投入十个小队,瞿振默记得,那是他读三年级的时候路修通的,他记得清楚,因为路竣工的时候,稻花小学组织三年级到六年级的学生从头到尾走了一圈,每个人学生手拿一把锄头,看见哪里不平又稍微填补一下,大底上就是一种象征意义,想来已有将近三十年,稻花村当时就因为这条路八公里的路被当地政府评为小康村。可是瞿振默现在想来却是悲喜交集,他妈妈就是因为修这条路断了一条肋骨,修养了好久才好,但是身体也从那时候开始大不如前,直至……
站在稻花村头的山坳上,他思绪万千,记忆中那些久远的嬉笑声、哭骂声,犹在耳畔,但不管记忆里的画面是喜悦或是哀愁,此刻都变在他灵魂深处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