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人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有问题就是直接开口问:
“鑫爸,你家跟县长有啥亲?”
“对啊,你们家藏得够深的呀,以后可要多照顾我们呀。”
“诶,我说县长来你们家都带了啥?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
“那县长的闺女长得真俊,儿子也气派,该不会是来说亲的吧?”
……
七嘴八舌,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越问越离谱,年德喜头如斗大,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刚想把瞿振默拉出来给大伙解释,回头一看,哪里还有瞿振默的身影。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的田间地头开始忙碌起来,大家伙都趁着年轻人还在家的这几天,尽量地把一些重活都干完,因为再过几天,年轻人都要出远门打工去了,一去就是一年半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家的地方没有工作,有工作的地方没有家,这算不算时代的悲哀。
瞿振默本来也想帮年鑫家干点活的,可是被年鑫和他爸妈再三严厉拒绝,说他是金贵人,干不来农活,瞿振默也只好却之不恭,其实瞿振默很会干农活,就是他如今这副身体,爆发力是强,却缺乏了点耐力,干农活可不需要力拔千钧,而是皮厚耐造,没看到那些只不过疏远一年农活的打工人,干个几天一样的腰酸背痛吗?瞿振默又不是受虐狂,所以,这几天,他就是成了村里最游手好闲的人,连几岁孩童都显得比他忙碌些。
外出返岗的人越来越多,瞿振默也在年鑫家住得越来越不自在了,不是因为村里人越来越少的原因,而是年鑫一家对他太客气了,感觉自已在人家家里活得像祖宗。早中晚各问候一下,房间住得习惯不?饭硬不硬?菜咸不咸?又下雨了,冷不冷?等等诸如此类的问句。瞿振默觉得不能再住下去了,再住下去,两边都要发疯!
其实瞿振默早已有了主意,他不远千里回到稻花村,自然不是为了寄居人下,他的目标就是为了回家,回到他那个真正的、心心念念的家。为此,瞿振默不止一次有意无意地把年鑫带到他那个已经荒废了两年的毛坯房子旁,不过两年光景,房子周围已然杂草丛生,墙上也是青苔遍布,木质大门开始腐烂,窗户上的钢筋斑斑锈迹,看着这一切,瞿振默心情很低落,不知道为什么,房子一旦没有了人住,少了烟火气,总是溃败得比想象中地快。
年鑫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了瞿振默的心思。
“你打算在我们这里长住?”
“有这个想法。”
“真搞不懂你,我们这里的人都想着怎么出去,你却想着怎么进来。”
“你不明白,你觉得有这个可行性吗?”
“买应该是买不了,因为政策的原因,他们就算想卖也卖不了,租的话应该可以。”
“那该向谁租呢?”
听到这个问题,年鑫神情黯淡许多,“据我所知,这家三代以内的直系亲属应该都没了,现在这宅子到底归谁我也不太懂,不如直接去问问村长。”
说干就干,瞿振默不喜欢拖沓,而且“归心似箭”,不过要上门做客,怎么好两手空空,两人转道去了一趟镇上超市。
“阿哥阿弟,要买酒嘛?”
两人走进夏坳镇最大的超市——鑫辉超市,应该是赵万奇来夏坳镇新开的分店,为什么最大?因为只此一家,当然最大,至于镇上其他的超市顶多算个杂货铺。搭乘镇上唯一的扶手电梯,整个新市场的二楼都是鑫辉超市的地盘,瞿振默年鑫两人直接走到超市的酒架面前,送礼哪里少得了酒。酒架上的酒很多,不过大多都不是什么名酒,大部分都是几十块钱的那一种,只有摆在酒架边角上有一款五粮液,算是用来镇场面的,农村人哪里舍得喝这么贵的酒,两人刚刚走到酒架前,一个本地口音对我推销员就上来友好招呼。
“对呀,不知道哪一种好?”
“你们是自已喝还是拿去送礼?”
“送礼。”
“送长辈还是送朋友?”
“算是长辈吧。”
……
瞿振默和推销员一问一答,服务员一下就给他介绍了几种酒,都不太合瞿振默的心意,那些酒瞿振默听都没听过,售价却不便宜,瞿振默可不是冤大头,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特别是推销员。
那推销员原本也是不抱希望的,瞿振默年鑫两人打扮普通,而且现在已经大年初十,该走的亲戚也走完了,该出去打工的也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要么就是工地上等开工电话的,要么就是游手好闲的,要不是看在瞿振默长得一表人才,她也不想上前搭话。
“你说送礼我就给你推荐这几种,贵是贵一点,毕竟送礼比较讲究嘛,要是自已喝,这几十块的也够了,你说对不对?”
“阿姐讲得对。”瞿振默不再犹豫,伸手把架子上的五粮液拎了下来,“帮我们再拿一瓶。”
那推销员一愣,然后立刻眉开眼笑,赶紧小跑走开去拿酒,一副生怕瞿振默反悔的样子。
年鑫看着瞿振默花钱如流水,虽然不是自已的钱,也感觉一阵阵肉疼,瞿振默看着年鑫的神情,大概也猜到他心中的想法,只是笑了笑,然后两人对着满架子的酒水讨论起来,一个说那酒够劲不够味,一个人说那酒辣喉不辣心,一个又说某某酒喝多了头痛,一个又说某某酒要兑红牛才好喝,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瞿先生,真的是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蒙佳暖的闺蜜盘芊宇。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职装,倒是显得格外精明强干,和之前轻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盘子,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瞿振默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衣服很合身,不是那种市场上的标准码,应该是量身定做的,再看看扣在她胸前的胸牌上印着的“店长助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