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哑着嗓音,没回答他的话,只低低唤了声:“宴璟哥哥……”
第一次,身边熟悉的人死去,沈悠说不上自已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只觉得不真实,分明几个时辰前,还在和林墨谈笑风生来着。
只分开了一次,便是天人永隔?
迷茫和自责笼罩着他,不知道回去要怎么和南歌师哥提起,怎么面对自已的师尊,午夜梦回时怎么向林墨解释。
不该把他和叶秋月留在那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悠,你怎么了?”凤宴璟的声音听起来明显的变得急切,“你别哭,你慢慢说。”
沈悠的反应是他没想到的,他慌乱的问了好几声。
沈悠摇摇头,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我不想在这儿了。”
殇……
林墨……
“不是你的问题,又不是你把林墨推向那些恶心的东西的!”凤宴璟解释道。
“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他看着手中微微发着光的玉简,像是在看着沈悠本人,对着玉简露出一抹笑意轻声道。
“我不知道……”沈悠抹了把眼泪,“是我的问题。”
如果不是我带着念柒出去收集赤炎荆棘,如果不是我灵力太薄弱,如果不是我干活太磨叽才导致我们回去晚了……
“我不该把他们两个单独留在那儿,我应该带上他们的!”
“这都什么逻辑,你能不能把脑袋里的水倒出来?”凤宴璟脸上的笑意顷刻间转为疑惑,接着就是愤怒,他朝着玉简大喊着,好像这样,对面的人就能听从他的意愿。
“你听着,你现在,叫张铭稀用灵力搞出些动静来,我去找你。”看见夜容汐等人又来不解的目光,凤宴璟压下怒火,沉声嘱咐道。
沈悠抿起薄唇,看向自已身旁的张铭稀,“可以吗?”
“师兄,你别哭了,”张铭稀拍拍沈悠的肩膀,“我自是不会拒绝的。”
“谢谢。”
“沈悠,站在原地别动,数上三声,哥就到了。”看到远处天空炸开的一抹火花,凤宴璟说道。
“好。”
一……
“沈悠!”不远处和手中玉简同时响起凤宴璟的声音。
沈悠猛然抬起头,错愕的看见凤宴璟跳到凤晓袅背上。
他不知道凤宴璟是怎么在瞬息之间从反方向跑过来的,不知道凤宴璟为什么也哭了,“宴璟哥哥?”
他怕眼前的只是自已的幻觉,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凤宴璟蹙着眉快步朝着他走过来。
“主人,他踩的我疼!”凤晓袅委屈的说了一句。
“哭什么哭?是你的错吗你就哭!”凤宴璟不由分说的把人从凤晓袅背上拽起来。
眼里被止不住的焦急和怒火染红,叫沈悠看着既心惊又心疼。
认识凤宴璟这么些年,沈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凤宴璟。
浑身早已不复往日阳光开朗的气质,反而带着几分阴鸷的气息。
凤宴璟骨子里流的是皇室的血,性子随的是他那杀伐果断,精明算计的父皇。
也许这样的一面才是真实的他应该有的吧?
也只有这样的一面,才能保护他自已。
是他在外面时善良风趣的保护色。
想着想着,沈悠一时也忘了做出回应,只呆呆的看着他。
“不想待在这里了是什么意思?”看见沈悠只是掉着眼泪,凤宴璟神色一缓,“害怕吗?”
凤宴璟紧蹙着的眉头微微展开,手上的力道也松开了。
透过衣裳在沈悠的肩头留下两块红印。
他在怕什么?
怕你自已也像林墨这样?
“要先无谓才能无畏。”想起进秘境前,祁衍瑾的话。
沈悠摇摇头,“不怕。”
“只是我觉得我德不配位。”沈悠越说,声音竟越是平静了下来,“愧对师尊的信任,愧对师哥的优待,愧对领队的头衔,更愧对到死也没再看一眼青云宗的林墨……”
他说话的风格总是这样,斯斯文文,不说出口成章,也算得上朗朗上口。
即使在现在这副情景之下,也叫人听着,看着,对他生不起气。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以至于林墨因此丧了命……”
凤宴璟愣了下,刚消下去的怒火像是被狠狠的泼上了一盆子油,怒极反笑,“不是,我刚说了半天你都听哪去了?”
“我不是来你这儿找气受的!我说了,不是任何人的问题,是那些恶心的玩意儿的错!”
“你和林墨,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记住了吗?”凤宴璟恨不得用刀撬开沈悠的天灵盖,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总喜欢把问题归咎到自已身上?
他是领队又不是神。
“林墨他,努力了好久才换来现在的生活……”沈悠低下头。
“对了,咱们去找到他的尸身,把他带回宗门安葬了,他说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青云宗了。”
“好不好?”
先不说林墨的尸首有没有可能已经被那些怪物吃了,就算找到了,要多久?找到之后还要多久才秘境结束?臭了怎么办?而且这么大个人谁扛着?
“好。”凤宴璟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