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茉只好将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包括顾礼顾泽救她，但没说得太详细。
有些省略，比如顾礼陪她去卖菜，又载她去供销社的事情。
说完后，逼仄的土砖房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奶奶和苏小芸无声的擦着眼泪。
刘成文眼睛猩红，拳头紧握，“小芸，拿茶油给你姐姐揉一揉。”气势汹汹的出门去了。
“爸，你去干嘛？”
“成文！”
苏小茉和奶奶见状不妙，赶紧叫住他。
“我去找苏光翠，我要问问她，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小茉。”
“你怎么能确定就是苏家人干的？再说，就算是的，我们也没证据。
等公安查出来先，交给公安来处理吧。”苏小茉理智分析。
她知道刘成文这会儿是因为心疼她，所以冲动了，待会儿一到苏家，被苏家人反驳几句立马没词。
而且苏小茉不想打草惊蛇，那几个混混被抓的事情，暂时还没人知道，她希望警察明天能查出些什么来。
她今天回来路上就一直在想，她五百元还没有还，苏家人着急拿到钱，巴不得她多赚点钱，快点凑够，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
可她暂时想不出，还会有谁要害她？
她在柳溪村除了苏家人恨她，她也没得罪过其他人。
虽说她名声在村里不怎么好，长得太好看，干活太利索，平时又不爱跟人打交道，同龄姑娘们都说她太高傲自大。
谁不想跟同龄人一起玩呢？她不过是因为没时间。
每天除了干完份内的活，还得去山上、地里找赚钱的路子，赚她自已的学费。
从小学开始，每天只能上半天课，另外半天干活。
就这样，苏光翠还是不满意，几次撕掉她的书本扔茅厕，让她拼都没有办法拼。
城里的话，她重生回来才开始进城，做生意时都尽量与人为善，和气生财。
无论是顾客，还是同为小商小贩的人，不曾有过争论，再说那些人连她是哪儿人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她姓苏，以及村里的一些传言呢？
所以分析下来，确定是村里人搞的鬼。
具体是谁，明天进城看能不能问道些什么。
“小茉，你别去卖熟食了，明天收完最后一担稻，我就去煤矿干活，我提前预支点工钱，肯定能凑够五百。”
“爸，我知道您心疼我，可是我们说好的计划不能变。
小辉要当兵，我、小芸、小萱要读书，上大学，还要在城里买房子，这些都需要钱。”
“都怪爸没用。”刘成文听完，转身回来，刚跨进家门，就蹲在地上，无助的盯着地上。
“爸，不怪你，我们一起努力，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放心，我不会白挨打，我会让她们双倍还回来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先要让自已变强大。”
苏小茉像老师似的，耐心说完，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从他们的表情里，确定收到后，才住嘴。
“姐，我们一起努力。”小辉小芸异口同声。
“小茉说得好，一起努力，奶奶做不了什么，就给你们加油。”
“姐，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城里。”
“姐，我也去！”
“小芸陪我一起去，小辉留下，你差不多要准备报名参军了，这些天秋收辛苦了，到时真的当兵了更辛苦，你先休息一太天，姐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姐，我不是小孩了，都十八成年了，我不要吃的了。
我要你们都好好的！”苏小辉有些不满，苏小茉还当他是小孩，拿吃的哄他。
好像前不久他还是对好吃的很感兴趣，可这刻起他突然一点都不感兴趣了，管你红烧肉，还是糖果、饼干，甚至苏红军常吃的麦乳精，他都不稀罕了。
他只要他的家人健康平安开心。
当然这家人是否包括妈妈苏光翠，他还没想好。
四姊妹当中，苏光翠对他最好，可也不是他所希望的那样。
他羡慕他同学，他同学的妈妈不单对他同学好，还对他同学的姐姐和妹妹都好。
他同学的妈妈会心疼人，会开玩笑，会给他们做好吃的，会把好吃的留给他们吃，还会心疼他们的爸爸，会对他们的奶奶好。
苏光翠对他好，只是因为他是儿子，并不是因为他是她的孩子。
根据传统，儿子要承担起传家接代、赡养父母的责任。
所以苏光翠才对他区别对待，只让他一个人读书，有米饭只给他一个人吃。
他希望姐姐妹妹能跟他一起读书，一起吃好吃的。
或者说他希望跟姐姐妹妹们一起没书读，一起吃糠咽菜。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苏光翠会对人好，可她只对苏老太、苏光凤、苏红霞、苏红军、苏建军好。
“妈，你能不能对我爸我姐还有妹妹好点，我们才是真的一家人。”苏小辉十一岁时，已经懂不少。
“什么叫一家人？我妈生我不是一家人，我妹妹把我从坏人家偷出来，让我得到重生，不是一家人？
是不是他们教你说的？
刘成文你个怂货，苏小茉你个贱婊渣，要小辉来挑唆……”
苏光翠跟个神经病似的，瞪大眼睛，撸起袖子，骂骂咧咧，就要出门去柴房找人干架。
苏小辉见状赶紧拉住，求饶认错，“妈，没有没有，是我瞎说的，没人教我，我错了，您就应该对外婆和小姨他们好。”
之后他再也不敢说类似的话。
只是他不明白，生恩真的大于养恩吗？
即使苏老太在苏光翠才两岁多时，将其送人当童养媳养，让她受尽非人折磨。
吃馊粥馊菜，尿了就往死里打，用铁钳烫她屁股，晚上不给穿裤子用绳子绑在木马桶上，以防她在尿床。
后来在苏光翠七岁时，听一个当地嫁过来的新媳妇说起苏光翠受的折磨。
苏光翠大姐苏光女、二姐苏光兰一次次求苏老太去把妹妹要回来，再不回来就会死了。
苏老太死活不松口，还说那是她的命，谁让她不学乖，这么大人还尿裤子，人家不打才怪。
又过了段时间，那个新媳妇回娘家，看见苏光翠被得高烧昏睡了几天，深秋用冷水泼都没醒来，说可能挨不了几天了。
大姐苏光女决定带上苏光兰，当天夜里去偷回来。
苏光凤听见了，嚷着她也要去，不然就告诉苏老太。
苏光女没办法，苏光凤最小，最得苏老太宠爱，只好背着一起去。
有一件事是苏光女和苏光兰一直想不通的，两个妹妹是双胞胎，只差几分钟，为什么却受到苏老太天差地别的对待？
苏光女问过几次苏老太不说，只说苏光凤比较招人喜欢。
她不信！
苏光凤多么有心机的人，哪里招人喜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