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宫
“天君,您回来了。”
在大殿内靠着椅子打盹的从洺听见脚步声睁眼瞧见来人是自已的天君,顿时欣喜若狂就要冲上前拥抱。
看见身后跟着的还有玉倚殿下,连忙停下动作尴尬的咳了两声弯腰行礼。
“见过玉倚殿下。”
玉倚点了点头,装作没看见一样打开扇子自顾自往里走。
“本天君不在这三万年,可有何特殊事情发生?”
“回天君,暂无。”
“嗯。醉月林为何不见醉仙翁当值,竟是一女娃娃当值。”
“回天君,醉仙翁三万年前在凡间将此女领上九重天,两万年前便将醉月林的事物和命簿交由此女掌管,此女名叫春宴。天帝看在醉仙翁的面子上,给此女封了个神女称号。”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说醉仙翁两万年前下凡游历九重天皆知,还反问为何本天君不知。”
从洺听此连忙单跪在地抱拳回道:
“都是从洺的错。原本想着这只是件小事,怕扰了天君下界散心,所以便没上报。”
“无妨,不是你的错。是本天君先前疏忽了。”
景霄摇了摇头,示意从洺起身。
自已离开九重天三万年,也寻了天晔三万年,但无果。
说到底,犯错的是自已。
若是要怪罪,也只能怪罪自已。若是当年听取谨则上神的建议由其带天晔回去,怕是便不会变成那样。
都怪自已当初一意孤行,自以为能护天晔周全让其留在九重天上,却忘了自已的身份。
害的天晔被天帝重罚,挖去双目投入轮回之境。
整整三万年了,天晔是死是活自已都无从得知。
——
次日
因是天君上界,自然太元仙君的法坛便办不得了。
天帝设宴庆贺天君归来,请帖一大早就送到了醉月林。
“亏得昨夜还说挑两坛美酒送去,没成想这美酒是送了可惜送错了人。罢了,美酒佳宴不吃白不吃。”
春宴让药姑挑了两坛新的包好,换上衣服准备前去赴宴。
极光大殿
春宴上一次面见天帝是两万年前醉仙翁带着自已到极光大殿内给天帝磕头领了一堆金灿灿的法宝便回去了。
如今两万年过去了,倒是沾了这景霄天君的光得以再来极光大殿面见天帝。
天帝老头相貌平平白花花的胡子留的可长了,但娶的老婆倒是格外好看。于是这件事情也成了大家私底下酒足饭饱后讨论的趣事。
月掬和春宴并排走着,在路上听见有人议论大殿下与帝后的事情。突然想起上回帝后派人来姻缘府打探消息,于是凑到春宴耳边小声说道:
“我忘了告诉你,上回帝后娘娘还派了她宫里的小仙娥来姻缘府打探大殿下的姻缘呢,都说帝后看不惯大殿下是刘天妃的儿子,要毁了大殿下的前程呢,现在听她们说来是真的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是这种帝王后宫争宠。下回她若是派人再来,你把话说的模棱两可就好了,左右她是天后也不能为难咱们这等小仙吧。”
春宴说完拍了拍月掬的手,心想这种帝王家的事可不是自已这种小仙能掺和的,还是离远些的好。
来到极光大殿前,有仙侍在此等候,排队取出请帖签上大名即可跟随仙侍入内落座。
九重天上要说哪最富丽堂皇,当数这极光大殿。
先不说此处是天帝与众仙们朝政商讨的地方,平日里有些个什么宴会也在此处举行。
于是每一个入过极光大殿的神仙都能将此事挂在嘴上吹嘘好几万年,毕竟这极光大殿也不是一般神仙能随随便便进的。
春宴和月掬沾的自然是醉仙翁和璇虞娘娘以及身上神职的光,借着这个重要身份每次大朝会亦或是大宴会两人那都是要前去赴宴的。
两人寻到自已的老位置落座,这一瞧才发现许多仙家都来到了。
比如,因此事原本打算开法坛的太元仙君此刻正手握碧玉饮喝的半醉逢仙便诉其苦。
比如,打理了许久自已的毛杖但毛杖依旧还是乱糟糟而感到心烦意乱的蓬莱仙子。
还比如,坐在位置上脸跟冰块一样冷的季沧神君。
喝的半醉的太元仙君朝春宴走来,凑近看了几眼春宴的模样突然指着春宴的鼻子大喊道:
“你是何人?居然敢冒充天晔女帝,大胆!还不着天兵天将此女拿下。”
此言一出,惹众仙非议。
顿时,无数双眼睛都朝春宴看来。
“太元仙君怕是吃醉了,天晔姐姐早已陨天神入苍海,眼前的可是你师兄的徒弟你的师侄春宴神女。”
玉倚扇着玉清扇踏入极光大殿,恰好目睹这一幕于是出言提醒道。
“师侄?为何与天晔女帝长的如此相像,看来老君当真吃醉了酒,倒是让师侄受惊了。”
太元仙君被玉倚一语惊醒,回过神来连忙朝春宴作揖行礼赔不是。
春宴无言,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无妨。
毕竟说自已和那英勇善战的天晔女帝样貌相像的可不止是太元仙君。
就连许久不上天庭的鬼帝白无良都曾说过,自已和天晔女帝样貌相像。
春宴示意月掬起身,两人双双同玉倚殿下行礼问安。
“要不是本殿下来的快,小春宴你差点就要被众仙家误会咯。”
玉倚收起玉清扇示意两人免礼,打趣着春宴方才被错认的事情。
“那是自然,若没有玉倚殿下处处为小仙正名,小仙怕是三万年前就活不下来了。这杯酒就当是小仙敬殿下的大恩大德。”
春宴点头称是,举起玉桌上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玉倚连忙打断示意够了够了,左右自已不过是想逞个威风,哪想到这榆木脑袋还当真了。
“行了行了,榆木脑袋无可救药。你们且落座吧,本殿下去前头看看去。”
玉倚的到来使得大殿内气氛缓和轻松了许多,众仙家们纷纷开始四处走动敬酒结交攀谈甚欢。
有些以前得过醉仙翁帮助的仙家们也纷纷前来来同春宴敬酒,一杯接着一杯,春宴喝的小脸红扑扑的。没一会便摆手声称喝不下了,醉醺醺的坐下。
“景霄天君到。”
一袭黑袍绣金龙花纹,乌黑的头发束起戴着顶嵌玉小银冠。腰束金龙腾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使得整个人看起来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来人,便是景霄天君。
春宴喝的半醉,迷迷糊糊的用手撑着脑袋朝大殿外的景霄天君看去。
只见此人朝自已越走越近,春宴发觉自已的头也越来越沉,手撑不住脑袋一点点在往下掉。
就在春宴脑袋要磕到玉桌时,景霄伸出了手托住了春宴的脸。
被此情形吓的不敢喘气的月掬也是愣住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景霄天君一手托住春宴的脸,一手将其身体扶正。待春宴脑袋倚着椅子,这才松开手收回衣袍内朝自已的位置走去。
见景霄离开,一旁的月掬连忙施法唤醒吃醉酒的春宴。
“让她睡吧,无妨。”
男子低沉的声音传入月掬耳朵里,抬起头来一瞧,说话的人是景霄天君。
月掬只好点头称是,收回法术静静的瞧着春宴。
接着便是天帝带头饮酒贺言,众仙家们纷纷起身附和。
唯有春宴,在宴会上睡了个香甜的觉。
春宴一觉睡醒,众仙家们早已散去,就连天帝和天后都不见踪影。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醒来了。在天帝宴会上睡觉你可是头一个,若不是景霄天君发话维护你,你怕是早被天帝下令大卸八块了。”
药姑见春宴酒醒,连忙拍了拍自已心慌的胸口。
“我哪想到这碧玉饮也如此好喝,我还以为九重天上只有师父的醉仙酿好喝呢。那么多仙家来同我敬酒,一杯又一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吃醉了,然后就睡了好长的觉。”
春宴借着药姑的搀扶起身伸了个懒腰,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道。
“罢了罢了,且先回醉月林吧。晚些时候再备份薄礼送去凌霄宫同景霄天君道谢。”
药姑说完扶着春宴离座,两人快步离开了极光大殿。
醉月林
春宴换了身衣裳靠着流苏树发呆,药姑则是替自已送名单去鬼府与白无良交差了。
“铃铃铃”
有人来了,碰响了铃铛。
春宴蓄力跳下流苏树,拍了拍被弄皱的衣裙快步走到门口。
仔细一瞧,来人居然是景霄天君。
“小仙见过景霄天君。”
春宴不慌不忙朝景霄作揖行礼。
“多有叨扰,本天君此番起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神女相助。”
景霄示意春宴免礼,说出了自已来此的目的。
“这么说,天君是想拜托小仙在三界之中寻找天晔女帝的神识?可天晔女帝不是陨天神入苍海了吗?不过若无天晔女帝身上熟悉之物,只怕是难寻啊。”
景霄施法变出一个精致花纹香囊,说这是天晔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香囊。
春宴接过香囊,熟悉的味道涌入鼻内。
居然是流苏花的香味。
“既然如此,那小仙便尽力一试。”
春宴施法唤出窥天镜,取香囊中的一缕香气为引,又取一滴自已的指尖血混合一同送入窥天镜中。
“以我之血,请示神明,窥得天意,显。”
窥天镜吸纳这缕气息入内,在三界中寻找着。
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春宴瞧着景霄失落的神情于心不忍,又挤了两滴指尖血请示神明。
两人对着窥天镜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于是只好放弃。
“看来,天晔是真的长眠了。”
景霄失落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离开了醉月林。
春宴见此只好收回窥天镜,转身往回走时,发现自已手上还握着那个香囊。
欲想喊住景霄,却没想到其人早就消失不见。
“竟走的如此快,那只能下次再还你了。”
春宴将香囊塞到衣袍里,往回走去。
——
鬼府
药姑将亡灵交到黑白无常手里,看着奈何桥上的众灵摇了摇头。
三万年了,还是没有瞧见有与天晔女帝模样相似的女子走过奈何桥。
看来,天晔女帝是当真陨天神识入苍海了。
“听闻春宴丫头今日在极光大殿上瞌睡,可是真的?”
白无良悄无声息的走到药姑身旁,同样瞧着奈何桥上的一举一动。
“神女尚幼,又贪杯多饮了些。好在景霄天君出言维护,否则怕是要请动鬼帝您了。”
药姑闻声,连忙转身回道。
“如此,可有听说景霄此次贸然回九重天所为何事?”
“暂且不知。”
“罢了,你且细心照顾着春宴那丫头,有任何不对劲都尽快通知本帝。”
“药姑遵命。”
白无良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药姑眼前。
有一件事,白无良从未与他人提起过。
三万年前,一位与天晔样貌相似的凡人女子来过奈何桥。双目失明,身上都是伤痕,颤颤巍巍的摸索着往前走。
白无良拦下了此女,说要同她做个交易。
他为她续命,而她长大后要嫁与他,做鬼帝后。
女子咬牙狠下心来点头,声称只要能重新回到天上报仇,自已愿意嫁给他。
于是,白无良动用禁术为女子重塑肉体,变回女婴放在苍无荒顶上等待下凡游历的醉仙翁。
果然如白无良所料,醉仙翁于心不忍之下将女婴带回养在身旁,并为其取名春宴。
白无良到底不放心,派了自已在九重天上的眼睛药姑前去贴心照顾春宴。
如今三万年已过,原本哭闹不止的女娃娃在醉仙翁和药姑的照顾下也长成了娇滴滴的小姑娘。
每次来鬼府同白无良交差,白无良总想上前摸摸春宴的头或是牵一牵春宴的小手。
但白无良忍住了,娇妻嘛,总得耐得住寂寞和性子,这会还不是时候。
待哪日春宴报完了仇,自已便带着她寻一无人处过自已想要的生活。
但白无良也怕,怕春宴恢复记忆,想起来自已是谁,随后抛下自已。
“春宴,若是你恢复记忆会不会抛下我。”
白无良倚着栏喃喃自语,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