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璐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只微笑着说:很是不错,赏黄金五百两!
倒是我站起来拉住合淑媛的手,和蔼可亲的说:难怪这舞蹈如此好看,原来是妹妹的功劳,皇上,光赏黄金可是不够的,皇上能够得此佳人岂不应该好好珍惜?
子璐颇为无奈的看着我,却也没有显露出来,只笑着说:后宫佳丽三千,只可惜朕只有一个身体一颗心,哪里能够照顾到所有的人?是朕不好,来,爱妃们和朕共饮一杯!
那些个女人,一个个都端起酒杯,含羞带怯,佯装酒量不好,喝罢杯中美酒之后直呛得咳嗽起来,梨花带雨般的挂着晶莹泪珠,娇羞的看向子璐,子璐却不看她们,只与我说:你不能喝酒,没有东西暖身子,会不会冷。
立时,无数嫉妒、羡慕、愤恨的目光投向我,几乎要把我射穿了,我忙抽回手低声说:好多人看着呢!
子璐朗声大笑,端起酒杯将其中的美酒一仰而尽,坚毅的下巴在月光下棱角分明,过了而立之年,子璐就该要留胡须了,不知道他留上胡须的样子会是怎样?粗犷还是一如既往的文雅?
戏台上已经换上了《长生殿》,咿呀的唱腔和九曲回肠的乐曲讲述着唐玄宗宠幸贵妃杨玉环,花前月下,终日游乐,并于七夕之夜在长生殿对着牛郎织女星密誓永不分离。
谁知安禄山造反,唐玄宗和随行官员逃离长安,在马嵬坡军士哗变,强烈要求处死罪魁杨国忠和杨玉环,唐玄宗不得已让杨玉环上吊自尽。
杨玉环死后深切痛悔,受到神仙的原谅,织女星说:“既悔前非,诸愆可释”。
唐玄宗回到长安后,日夜思念杨玉环,闻铃肠断,见月伤心,对着杨玉环的雕像痛哭,派方士去海外寻找蓬莱仙山,最终感动了天孙织女,使两人在月宫中最终团圆。
唱到最后一段,那悲切的唱腔几乎让人心碎,子璐握住我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我笑说:被这《长生殿》震撼了。
子璐低声微笑:傻丫头,这部戏你都看过多少遍了?还哭鼻子?我记得当年你第一次听了这戏还特意背诵了《长恨歌》,不知现在是否还记得?
我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满口的余香,我缓缓的吟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陌儿听到我的声音,微微笑说: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句话从姐姐口中说出还真是不太合适呢,姐姐与皇上的爱天地昭昭,日月可鉴,等待姐姐的是无尽的幸福呢!
我看向子璐,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笑。
《长生殿》过后戏台上又摆上一架大屏风,精彩的皮影戏又上演了,是一出《牛郎织女》,我笑道:怎么今日倒不像是中秋,反而像七夕?
旁边的小太监忙说:娘娘不知道,这可都是皇上的意思!
子璐淡笑不语,我低头道:这么多人在,皇上怎么可以因为臣妾而把中秋的戏码给更换呢。
子璐依然不说话,我抬头看向他,他只微笑着看我,我心头一震,再也说不出违心的话,我怎么会不喜欢他为我精心安排的一切呢。
如果不是要顾全他人,我恨不得当时就抱住子璐。陌儿轻笑:这就叫日有所思,心有所想!
我瞪了她一眼,才又看向凝婉仪,笑着对子璐说:瞧瞧凝婉仪那肚子,比臣妾还要大呢,真希望我们能同一天诞下孩儿,让皇上双喜临门。
凝婉仪忽然震了一下,祸兮也惊讶的看着我,我有一丝诧异,却又找不到头绪,只问:凝婉仪,太医说你的预产期在哪天?
祸兮忙要回答,却见凝婉仪先道:说来也巧,太医说臣妾的预产期和娘娘只相差两日,保不准就会赶在一天呢!
祸兮有些诧异的看了凝婉仪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垂下的脸颊上渐渐浮上一层悲伤。我审视这两个人,问道:你们怎么了?
凝婉仪喝口茶才说:臣妾若真能与娘娘同日诞下孩儿,可真是臣妾的福气呢!
我摇头:这啊,是皇上的福气,对不对?
子璐颇有些宠腻的握住我的手,对我的大不敬语言置若罔闻,凝婉仪看了看我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别开眼睛。
又说笑了一阵子,才和凝婉仪结伴出来透气,陌儿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先行回宫了,我和凝婉仪挺着大肚子坐在回廊上仰望着夜空,我问:方才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太对劲!
凝婉仪看定我,沉吟了一番才说:娘娘信不信方才娘娘那番同日生产的话,臣妾曾经梦到过!
我“噢?”一声:竟然有这样的事?那你有没有梦到后来呢?我们是不是同日生产?
凝婉仪望向远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悠远的说:在我的梦里,我们是同日生产,就和娘娘所想象的一样!
我高兴得说: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缝制的小衣服可都是一式两份,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就可以穿一样的衣服,手牵手学习走路、说话,该有多好!
凝婉仪的眼神变得忧郁,我拉住她的手:怎么了你?真得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她摇头:娘娘多虑了。她靠在栏杆上,仰头看天,说道:娘娘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不知对生死有什么看法?
我亦看天:只要生得所愿,死得其所,还计较、惧怕什么?不过是一瞬间,便已经历了轮回,灵魂飘荡到千里之外,若没有未了的心愿,那便与生前再没有什么牵连了!
一阵风吹过,回廊外的草木微微动了一动,凝婉仪瑟缩了一下,我忙说:怎么也不带个披风?咱们快回去吧,免得感冒了——如果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可以早些回宫!
凝婉仪果然说道:那臣妾就回宫吧!
我忙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她的肩上,边系带边说:晚上风凉,披上吧!
豆儿也过来扶我:没了披风,娘娘就早些回钟爱馆吧!
我点点头,笑着和凝婉仪道别,然后转身由豆儿搀扶着离去。宴会里酒正酣,气氛正浓,几位妃嫔拿着酒杯吵闹着非要子璐喝酒。
我坐到自已的位置上,沉默不语,脸上却还带着微笑,几位妃嫔忙都停下手,老老实实的回到座位上。
子璐松了一口气,低声对我说:自古君王爱美人,后宫佳丽三千仍觉不够,可到了朕这里怎么就觉得享受不起,若水三千,朕只愿去一瓢饮。
我哼了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乐在其中?
子璐哑然失笑,宠爱的捏我的小鼻子:你啊
那夜,子璐被我硬推到了合淑媛处过夜,我一个人躺在永生堂新制作的大床上,豆儿为我点燃很多蜡烛,我久久的凝视着烛光,心中虽有落寞,却也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