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的最后一天，老钱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假期安全注意事项，双鬓微白的老头看着台下神色回春的众人默默叹了口气。
附中寒假为期一个月零三天，对比与其他几所高中算是中规中矩。
“鹿宝！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苏子沫打算去漠河玩几天，江皓月说她肯定没见过国内地图上最北边的日落。
黎鹿收拾好书包，唇角轻翘道：“假期去爷爷奶奶那里，过年应该也不回来了。”
苏子沫听罢咂咂嘴巴，“想念奶奶做的酸萝卜泡菜了。”
黎鹿无奈：“知道啦小馋猫，等我回来给你带一些。”
桐县是偏北方的一座籍籍无名的小城，从市区坐绿皮火车大约五个小时的车程。
假期将至，在外奔波的人盼着回家，版图上的不论大小的各个车站人流开始窜动起来。
远处山峦静谧，车厢里充斥着听不懂的方言，黎鹿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是一条来自临市的短信：
小黎，今年过年要和妈妈一起过吗？
帽檐下的发丝垂过眼睫，耳边热闹的交谈声一瞬间退去，黎鹿伸出手指在屏幕上游离：
不了，提前祝您新年愉快。
消息发送的瞬间，黎鹿很认真的想，叶瑾看到这条消息应该会松口气吧，属于他们一家人的新年的确很愉快。
“姐姐。”
黎鹿回神。
座位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小男孩，淳朴独属于土地的肤色映着那双明亮的眼睛。
见黎鹿不说话，男孩咬了咬唇，又怯生生唤了一声：“姐姐。”
黎鹿好奇：“你是在喊我吗？”
男孩点点头，瘦黑的手指来回搅动着，他认真的看着黎鹿，“妈妈说，等到阿花生下第三个崽崽的时候，姐姐就会回家。”
黎鹿问：“阿花是谁？”
男孩说：“是姐姐给我选的一只小牛呀，现在阿花也当妈妈啦！”
黎鹿点头，伸手在男孩头顶上摸了摸，粗糙暗黄的头发犹如枯草，扎在手心里痒痒的。
“姐姐是去南方的大城市了吗？”那双小手又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妈妈说姐姐是为了我们在努力赚钱呢，让阿瓜在家里好好听话，等姐姐回来会给阿瓜带好吃的还有会变身的大玩具!”
黎鹿没有打断这莫名其妙的对话，男孩小声的碎碎念着，仿佛打开了珍藏很久的宝匣。
直到一位衣着朴素的女人满脸泪痕的沿着过道寻了过来。
“阿瓜！阿瓜！”
阿瓜侧身露出乱糟糟的小脑袋，黑色的小手高高举起，他高兴的回应着：“妈妈！阿瓜在这儿！阿瓜找到姐姐啦！”
那女人明显的卸下了满身慌乱不堪，紧紧的伸出双臂，“阿瓜!妈妈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乱跑吗?”
阿瓜回头小心翼翼的拉住黎鹿的衣角，语气是藏不住的开心，“姐姐,是姐姐。”
黎鹿顺着黑黑的小手对上了同样震惊的眼睛，不过这双多了一道哀伤。
她思索着开口：“是不是很像？”
女人毫不犹豫接道：“眼睛，像满月的鹿儿一样，痣也一样。”
说完，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怀里抱着阿瓜轻轻晃着，嘴里哼出哀伤的歌谣。
“小娃娃，小娃娃，离家的孩子要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