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四人离开公司后,便开着调度的一辆面包车,赶到了马官桥农贸市场附近。
市场正门,张彪指着对面的一家店铺说道:“看见那个老尤面食批发城了吗?这就是尤大志家里开的!”
张栓扣吸着鼻涕问道:“你是想在这蹲他?”
“不行,这只是他家的店铺,他并不住在这里!在这蹲他,那得猴年马月才能见到人啊?”
张彪将视线投向了三人:“一会张栓扣跟我进去闹事,王鹰、大盆,你们俩在门口等!”
“闹事?”
王鹰闻言,有些不太愿意的说道:“咱们好歹是出来混的,用尤大志的家里人说事,这有点操蛋吧?”
“放心,我没那么缺德,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张彪神神秘秘的嘀咕道:“只要你们听我的,我保证能抓到尤大志!”
王鹰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行吧,那你如果遇到危险,就站在门口喊,我跟大盆上去帮忙!”
“不用!你们俩只要在暗处盯着就可以,不管遇见什么事,都千万别露面!”
张彪语罢,便带着张栓扣向面食批发城走去。
尤家的店铺,虽然叫批发城,但面积还不到二十平米,主业是卖大碱馒头,顺带着还做一些手工面条和油饼什么的。
店铺里,正在和面的尤母见张彪进门,主动问道:“买东西啊?小伙!”
“买什么东西!你们摊上事了,知道吗?”
张彪色厉内荏的看着尤母:“谁是老板,让他给我滚出来!”
正在后厨烙饼的尤父闻言,拎着擀面杖走了出来:“谁在外面吵吵巴火的?出什么事了?”
“你是老板啊?这店里的食品安全有问题,你不知道吗?”
张彪看见尤父,目露凶光的说道:“我有个兄弟,吃了你们家卖的红烧肉,现在上吐下泄,人在医院急救,眼看着就要咽气了,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啥玩意?红烧肉?”
尤父一脸懵逼:“我们家是蒸馒头的,也没卖过红烧肉啊?”
“废话!你要是真卖,那我兄弟不就真吃死了吗!”
张彪眨巴着眼睛看向了尤父:“你别说没用的,抓紧赔钱,不拿两千块钱,这事肯定没完!”
“你说啥?赔钱这玩意,还带预支的?”
尤父直接就被张彪的逻辑给整懵逼了:“小兔崽子,你这是准备生讹啊!”
“我讹你啥了!这是赔的医药费!”
张彪伸手将一屉馒头推到了地上:“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不赔,我让你这店以后都开不下去,蒸多少馒头,你就得自己吃多少!”
“我赔你妈了个B!”
尤父看见张彪的举动,瞬间便急了眼,拎着手里的擀面杖直接冲了上去:“兔崽子,你敢祸害我馒头!”
“不是,人家都不卖红烧肉,你让人赔啥啊?”
张栓扣站在原地,还在思考张彪的问题,但是一转头,却发现张彪早已经撒丫子跑了。
“咚!”
尤父冲到近前,对着张栓扣的头上就是一擀面杖:“他妈的!你还要不要医药费了?”
张栓扣当场被砸懵了:“不是我要的,我都没说话!”
“咚!”
尤父又是一棍子:“你他妈赔我馒头!”
张栓扣一看尤父还要出手,顿时伸手一掏兜,用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馒头也不是我弄翻的,你让我赔鸡毛!我帮你说话,你他妈给我两棒子,你二逼啊!”
“哗啦!”
一包石棉瓦粉末随风飘荡,落了尤父一身。
“哎呦!”
尤父感觉到皮肤的刺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张栓扣也跑了。
“老尤,你怎么了!”
尤母看见这一幕,快步迎了上去:“这两个孩子,咋这么缺德呢!这是撒的什么东西?”
“石棉瓦灰,我以前干瓦匠的时候,总能被这东西扎到!你别碰我!”
尤父摆手阻止尤母,迈步向后厨走去:“这东西越碰越疼,用凉水冲十分钟就好了!”
“那咱们这几屉馒头,不是也瞎了么!”
尤母心疼地跟在尤父身后:“这事咋办呢,要报警吗?”
“就几屉馒头,警察来了能咋样?就算把人抓了,还能枪毙啊?”
尤父摇头道:“这市场里的小混子多了去了,前几天因为垄断黄瓜批发渠道的事,还砍死了一个呢!这些小生荒子,为了讹点钱,啥事不敢做啊!咱们市场这些商户,谁没让他们敲诈过?”
“可是也不能由着他们胡闹啊!”
尤母担忧的说道:“要么我给大志打个电话,让他带几个小朋友来店里吧,让那些小混混看见咱们店里人多,以后可能就不敢来了!”
这个时代的社会治安便是如此,普遍的小打小闹,即便警察介入,也无非让闹事者蹲几天拘留。
所以当初那个年代的东北,大部分人都有一个思维,那就是除了重大的刑事案件之外,遇见麻烦和纠纷之后,第一反应全都是找江湖人士处理,因为他们对于一些小麻烦做出的惩戒,力度要远远高于警方。
如果有关心法制新闻的朋友,在那几年的黑恶势力播报当中,应该对“地下出警队”这个词语并不陌生。
这足以说明,在那个年代,社会混子受雇于人,公然聚众持械替他人摆平事端、报复行凶、为非作恶等现象,并非个例。
尤父在农贸市场这种混乱之地做生意,时常能看见摊贩之间因为抢生意,找“社会人”摆场助威,每天与市场里收保护费,垄断瓜果蔬菜的混子打交道,对此也觉得理所当然,点头道:“也行,你给大志打一个吧,让他多叫点朋友过来!市场卖猪肉的皮老大,欠了咱们家一千多货款始终不给,让大志带人来一趟,我顺便去把账要回来!”
……
店铺外面。
张栓扣脑袋上顶着两个包,急赤白脸的看着张彪:“不是,你他妈啥意思啊?遇见事自己跑了,让我留下挨揍,咱们俩可是亲戚,你就这么坑我?”
张彪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我啥时候坑你了?跑的时候,我不是给你递眼神了吗?”
张栓扣握紧了拳头:“你放屁!当时你站在我身后,我上哪看见你眼神去?”
张彪略有些心虚:“我寻思你们搞心理学的,都天赋异禀,能感知到我的意图呢!”
张栓扣双目含泪,十分憋屈的回应道:“我是心理学家,又不是特异功能!我感知鸡毛啊!”
“你挨揍了?”
王鹰直接掏出了兜里的卡簧刀:“我去找他!”
“哎,你别动!”
张彪一把按住了王鹰的手腕:“如果要打人,我自己就上了!之所以让他爸动手,就是为了不让他报警!你等着吧,我打听过尤大志的底细了,只要他没跑出沈城,绝对会过来!”
张栓扣闻言,直接向张彪扑了上去:“你大爷的!合着你带我进去,就是故意让我挨揍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