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萧冉成长过程的回忆,让萧孝和邱林雪那不安的情绪得到了平静,可萧丙辉摔游戏机的情景又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眼前,随之而来的是,杨紫菲披头散发地推开次卧室的门,跪在他面前的场面。一想到那个场面,萧孝又打了个冷颤。
“唉,有些事儿,一想起来,真让人悲喜交加啊。”萧孝说道。
“才几年啊,小冉都赶上你高了,多快啊!”邱林雪边说,边扭头通过玻璃看了窗外一眼,好像有一只猫跳上窗台,又跳了下去。
然后,她又说道,“我们的丙辉太不容易了,本来,挺好的孩子,变得这样让人揪心了。有个好媳妇吧,又得了忧郁症,丙辉这命啊,怎么这么折磨人。”
萧孝不想让老伴陷入痛苦之中,便说道:“唉,他们俩也算是天命注定吧!”
靠在窗台上的他俩,又开始回忆起萧丙辉与杨紫菲之间的姻缘,那简直就是奇遇,每每谈起此事儿,不仅仅他俩,所有知道这事儿的人都觉得是天意的安排。
萧丙辉都快三十了,还没有成家,这让他们两口子非常焦急,可又无可奈何。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他就是不见。女孩子主动追求他,他是不理不睬,甚至一口回绝。
每当父母问他的时候,他总是说:“忙什么,以后再说吧。”随后,又去工作了。对于一向听话的儿子,这种不合常理的表现,让他们的十分不安。
看着儿子年龄越来越大,百思不得其解的萧孝和邱林雪着急啊,他们开始怀疑儿子是不是生理上有问题,可他们不相信。为了证实这一点,便多次催促儿子去检查,可他们的话总是被儿子哈哈一笑而否决,他们只好无奈地等待着。
直到萧丙辉二十九岁那年,那是夏天的一天,一件突发事情,让这对老夫妻从忧变成了惊喜。
那天特别晴朗,也特别炎热,邱林雪在院子里晾衣服,听见有人在敲大门,邱林雪开开大门,门外站着一位婷婷玉立的姑娘,她的手攥着一条辫子,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塑料袋子,脸上泛着红润,正朝她微笑。
盼儿媳已经盼疯的邱林雪眼前突然一亮,说道:“姑娘,你找谁?”
“这是萧丙辉的家吗?”
“是的。”
“您是萧丙辉的妈妈吗?”
邱林雪边点头边说道:“是。”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有些紧张地说道。
在邱林雪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那个女孩儿迈进门槛,突然跪在了她面前。
邱林雪被这姑娘的突然举动惊呆了,她连忙说道:“怎么了,孩子,你快起来,怎么回事儿?”随后将她拉了起来。
姑娘站起来,抱着邱林雪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邱林雪被这姑娘的莫名其妙的行动吓呆了,她不知所措地说道:“发生啥事儿了,姑娘,别哭啊,告诉姨。”
“是你儿子救了我,没有他,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随后,姑娘边抹眼泪边说道,“谢谢您,谢谢你的好儿子。”
邱林雪将那个女孩儿扶进屋里,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再次说道:“姑娘,你说的事儿,究竟怎么回事啊?能告诉我吗?你叫啥呀?”
“我叫杨紫菲,那是四天前的事儿,好像做梦一样,我只记得我到河岸之后,洪水就来了,萧丙辉差点被洪水卷走,那会儿我真傻了。”杨紫菲说这事儿的时候,仍是脸色苍白,显得非常害怕。
邱林雪听得是目瞪口呆,说道:“这些日子,丙辉也没回来,我们也没听说啊。”
“自行车没了,我只好搭他们的拖拉机从别的路回家,在那拖拉机上,他们四个人说话时,我才知道他们是到红星机械厂修理厂房的,救我的那个人叫什么辉。”
“哦。那你又怎么知道他叫萧丙辉的呢?”
“前天,我到红星机械厂去打听,那里的人说他们是一建公司的,那四个人中有一个叫萧丙辉的。”
“哦,你见到他了吗?”
“昨天,我去一建,去找他,他出去施工了,好几天才能回来,我问了他的家庭地址,就来了。”
“他是怎么救你的,能告诉我吗?”邱林雪问她。
“姨,你别问了,我害怕,也说不出来,你问问丙辉吧!”杨紫菲说完,从塑料袋里掏出一身衣服,说道,“姨,你交给丙辉吧,那天,他的上衣都被洪水冲走了,这是我的心意。”随后,她又掏出两盒点心,说道,“姨,这是我给您买的,请收下,我走了。”
“姑娘,你是哪儿的?”
“塔河公社的,姨,我会去找丙辉的。”
“吃饭走吧,快晌午了。”
“不了,我还有事儿,我会来看您!”说完后,杨紫菲好像激动地哭了,捂着脸迅速离开了院子。
当邱林雪追到院外时,只看到她骑自行车的身影。
半个月后,好久没回家的萧丙辉唱唱咧咧地回家了,在邱林雪问他关于杨紫菲的时候,萧丙辉惊讶地问道:“谁叫杨紫菲,我不知道啊!”
“她说是你把她从洪水中救出来的,她激动的都哭了。”
“哦,是有这么回事儿,可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邱林雪看着儿子兴奋地说道:“人家不是来吗,她还给带来一身衣服,这真是天的安排,菩萨的旨意啊!”
不一会儿,萧孝也骑着自行车回来了,看着这对特别兴奋的母子,他感到有点奇怪。
随后,萧丙辉给他们讲述那事儿的过程。
那天,萧丙辉他们到红星机械厂修理破损厂房,完活之后,坐在拖拉机上,准备赶回赶城里,那台拖拉机从那条几乎干涸的河道上通过。
坐在拖拉机上的他们突然看到从上游好像铺天盖地地有什么东西朝下游冲来。司机非常机灵,一看那阵势,加大油门,向对岸冲去。
萧丙辉透过拖拉机扬起的浓烈尘埃,看到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继续向前蹬着。他没等拖拉机停下来,就跳了下去,然后拼命朝那个人跑去,他边跑边喊,那个骑车人不知道他在喊叫谁,也没听清楚他在喊叫什么,仍蹬着自行车向前冲去,以便快点离开拖拉机扬起的尘埃。
当萧丙辉追上那个人之后,他也不管是谁了,窜上去,一下子把她从车上拉了下来,然后不容分说,扛着她返回岸边。
就在他们快要上岸的时候,那股由洪水、尘埃和河道里垃圾柴草构成的浪潮就到了他们的脚下,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杨紫菲被拖上了岸,而萧丙辉被洪水卷走了,不过萧丙辉非常机灵,迅速抓住一棵大树的树根,随即爬了上来,然后,四肢展开躺在了地上。
被吓坏的杨紫菲傻子一般,站在河岸上,呆呆地看着河道汹涌的洪水,以及被洪水卷着柴草等杂物翻滚着朝下游奔涌,她当然不知道那辆永久牌自行车究竟去了哪里。
直到萧丙辉他们那台拖拉机准备开走时,她才缓过神来,看了那几个人一眼,最后,她坐那台拖拉机返回公路上,搭车回家了。
由于当时信息传递不畅,第二天,,萧丙辉他们才知道,在这个天气变化无常的夏天,机械厂和沙杨公社一带是晴空万里,只是北方的山头有点云朵,偶而传来轰隆声,这根本引不起人们注意,可下游的人们谁也没想到,五十公里外的蓝河上游马场公社竟然下了一场特大暴雨,后来听说,除了大片庄稼被冲之外,还有两个人,几头牛被洪水卷走。
听着儿子的讲述,邱林雪是喜上眉稍,她坚信儿子的亲事有眉目了。
果然,第六天,萧丙辉真的带杨紫菲走进了家门,看着儿子有了女朋友,萧孝和邱林雪不知道有多么高兴了。
那时,杨紫菲被安排进了棉纺厂,当质检员。半年后,他们在城里租了一间小屋,在窗外搭了个伙房,开始了他们的小日子。
从那时起,杨紫菲文文静静的脸上却总是挂着笑容,这一形象成了他们萧家的精神象征。
回忆到这里,邱林雪打了哈欠,萧孝看看手机,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他俩居然有了点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