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檀回到家时，家里人正围坐在一起烤火，和建国打架时，虽然自已一直占上风，建国也不咋敢还手，但那小子被打急了，老檀脸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本想直接往睡觉的屋子走，却被爷爷喊住了。
“大娃，大过年的不在家待着，跑哪去了？”
“就去找云娃子玩了一会儿，还能去哪啊。”老檀没回头，背对着爷爷回答道，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来。
“你小子净胡说，我才在云娃子家回来，咋没瞧见你，你到底去哪了？这大晚上的。”
“唉呀，爹，那多半是错过了，我想先去睡了，明天不是还得去英子家嘛？”
听见老檀讲到要去英子家，爷爷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说“把你那个脚洗了再去睡，一天天的，给自已收拾干净点。”
老檀嘴上“嗯嗯”的答应着，径直往屋里走去。
“你看看你惯出来的好儿子。”爷爷对着奶奶假意抱怨着。
奶奶不饶人的回怼：“咋？这不是你儿子？要说惯，你可比我惯他多了。反正好的就是你檀家的功劳，但凡有点不好那都是我惯的，咱大娃说得好，现在新中国了，讲究个男女平等……”
“你别扯那么远，你俩母子，真是一个德行，我惹你两个不起，躲得起，我也去睡了。”爷爷打断奶奶的话，站起身来准备休息。
奶奶感觉到老檀有事瞒着，有意帮老檀打着马虎眼，随后让两个姑姑也别玩了，收拾收拾也该睡觉了，自已则是倒了一盆水，打算给老檀端去，让他好好泡个脚。
“大娃，洗个脚再睡。”奶奶一只手挎着煤油灯，一只手用力将洗脚水抵在腹部，昏暗的灯光下，动作甚至显得有点滑稽。
老檀见状，赶忙从床上弹了起来，低着头接过奶奶手里的洗脚水。
“妈，这些事我自已来就行了，你还给我端来做啥？”
“我看你从进屋就有点不对劲，你给妈说说，咋啦？”
“能咋啊？啥都没有，就是出去转了转。”老檀有意躲闪着奶奶。
奶奶也发现了不对劲，双手用力扳过老檀的脸，才发现老檀的脸肿了老高。
“仙人啊，你这是咋了？”奶奶惊呼了起来。
老檀赶忙捂住奶奶的嘴巴，示意奶奶声音小点。
“大娃，你这是咋了？脸咋成这样了？”奶奶心疼不已的问老檀。
“我去找建国了。”既然奶奶已经发现了，老檀也不再隐瞒，直接抬起头盯着奶奶的眼睛说到。
昏暗的灯光下，奶奶一闪而过的心虚和躲闪的眼神还是被老檀捕捉到了，继而反问奶奶：“妈，这件事你知道是吗？人是谁你也知道是吗？”
“不知道你在说些啥，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你赶紧泡泡脚，我也先去睡了。”奶奶转移话题，正打算离开，老檀一把抓住奶奶的手。
“妈，你还要装吗？”
老檀太过用力，差点让奶奶一个趔狙摔倒在地，奶奶愣在原地定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老檀。
“大娃，都过去了的事，你还提他做啥？”
“妈，你知道这些事，你为啥不给大妹做主啊？要是你当时帮帮大妹，大妹或许也不会走上绝路啊。她是你亲闺女啊，妈～～”最后一声妈，老檀拖得格外长，仿佛要让奶奶清醒过来。
“咱们两家一直交好，况且两个都还是小孩，要是因为小孩子之间打闹，生分了，我怎么好意思去见地下的祖宗亲人啊，大娃，不是我不帮大妮，要真是闹大了，受影响的不还是大妮吗？那个时候本就有来说亲的了，要是事情传出去，谁还愿意娶大妮啊？她后半辈子在村里怎么抬头啊……”
奶奶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是直接哭出了声。
“不是大妹的错，她咋就抬不起头了，是建国那混账东西的错，他凭什么还好好的，我妹子就得为他所做的龌龊事负责。”
“大娃，你闭嘴。”爷爷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门口，在门口呵斥老檀。
“你越长越回去了是不？怎么跟你妈说话的，这件事是我让你妈和大妮别声张的，你现在在这能耐个什么劲儿？”爷爷生气的看着老檀说道。
“看你这样子，建国多半比你伤得更重，指不定明天或者就待会儿，大水家媳妇就得找过来，现在这个时节，要是闹到大队上，你高低得拖一层皮下来。”爷爷摇了摇头，语气渐渐缓和下来。
“大娃，别怪你妈，要怪就怪我，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本事，但是你别忘了，现在这个社会，咱没办法，谁让大妮是个女娃啊，出了这些事，咱没办法去抗衡，咱没办法啊，被人知道，受指指点点风言风语的只能是咱家大妮，咱没法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