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侯府的人离去,花家人还沉沉浸在花五娘离开的伤感和不舍中,钟氏却出声发难了。
“斌弟,你们要是对五娘去侯府做妾一事不情愿,早跟我们说啊,我们难道还会勉强你们不成?”
“你家九娘可真的有能耐啊,侯府的管事和嬷嬷,就是夫君和我都不敢怠慢,她倒好,跑出来胡言乱语一通,直接把孔管事和沈嬷嬷都给得罪了。”
“你们等着瞧着吧,九娘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她不能有事,但进了侯府的五娘,可就有苦头吃了。”
听到这话,四房的人都急了,花老爷子和花老太太也沉下了脸,姚氏刚想为女儿辩白几句,谁知,花长曦率先开口了。
“钟伯母,在你眼里我们一家都是傻子吗?”
“我五姐到底为何会成为侯府的妾室,你们应该比我们还清楚才是。”
“牵线搭桥暗中获利的事,做了就得认,别事后做出一副无辜样,活像是我们求着你们似的。”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这种傻事,不是人人都会干的,至少我花家人是不会的。”
“至于你们不敢得罪侯府管事和嬷嬷,那是因为你们对侯府有所求,而我又没有。”
“我就一个想法,不能让侯府小看了我五姐,我要让侯府知道,我五姐也是有娘家可依的。”
这话一出,原本对花长曦还有点埋怨的四房,面色都僵了僵。
说到这里,花长曦突然将目光对准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花泰:“花泰伯,侯府的人怠慢我花家人和我五姐,你应该是看在眼里的吧。”
“我五姐是被侯府正经纳进门的良妾,又不是去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奴才,纵使我们家和侯府门第差距有些大,也不至于让我们对着侯府的两个奴才就得奴颜婢膝、献媚讨好吧?”
花泰饶有兴趣的看着花长曦。
对着侯府的两个奴才奴颜婢膝、献媚讨好
这是讽刺他和钟氏没骨气、腰杆子不直?
“哈哈哈”
花泰哈哈笑了几声:“你就是九娘啊,难怪我阿娘见过你一面之后,就对你念念不忘呢。”
说着,转头笑看着花老爷子等人。
“能让我阿娘记住的小娘子可没几个,今儿一见,果然与众不同,着实让人印象深刻啊。”
花老爷子勉强的笑着,他当然听懂了花泰和九孙女言语中的机锋,可他不好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九孙女是在为花家出头。
花长曦也跟着笑道:“上次去大族老家,也让我终身难忘呢,要不是那次之行,我说不定还进不了医药司呢。”
花泰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九娘,你是个小娘子,小娘子就该好好呆在家里,你说说,跑去医药司当个杂役,这不是白惹你祖父祖母、阿爹阿娘担心吗。”
说完,花泰就看向了姚氏:“明赫媳妇,你家九娘我很看好啊,你好好教导,日后我一定然让我阿娘给她挑一门好亲事。”
听到这话,花长曦直接笑出了声,随即笑容一收,淡淡的看着花泰:“花泰伯,我突然想到一个故事。”
花泰很给面子的做出好奇样:“什么故事呀?”
花长曦:“养猪的故事,把猪圈养在猪圈里,养得白白胖胖的,只等着猪养大了,好售卖宰杀。”
花泰脸上的笑容不减:“猪,养大了,本来就该拿来卖啊,不然干嘛养猪。”
族人就是宗族的资源,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想反抗,呵
花长曦:“花泰伯一定没听过一句话,一猪二熊三老虎,有时遇上猪,即便是凶猛的老虎和熊,也只有避让的份。”
花泰继续笑眯眯道:“是吗,是我孤陋寡闻了,这我真没听说过。”
完全一副不将花长曦言语中的威胁当回事,仿佛说的只是一个笑话。
花长曦一眼不眨的回视着他:“花泰伯,你今天听到了,日后也一定会看到的。”
花泰看着花长曦,脸上那不以为然的笑容到底收敛了几分。
钟氏见花长曦竟还威胁上他们家了,心里不满得很,她知道花长曦能说,便将矛头对准花老爷子花老太太。
“这个家到底是你们在当,还是九娘在当?你们就这么由着一个小娘子在外客长辈面前胡言乱语?”
花老爷子见花泰也变了脸色,知道不能继续由着九孙女乱来了,当即对着姚氏道:“你带九娘回屋歇歇。”
花长曦这次没有反抗,该说的她都说了,就由着姚氏拉着自己进了花家院子。
哪怕自己孙女都将遮羞布给扯下来了,花老爷子还是对着花泰夫妇赔笑道:“九娘这丫头野惯了,她说的话,泰兄和嫂子可不要放在心上。”
钟氏哼了哼,想数落几句,却被花泰给拦下了:“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九娘这性子我很喜欢呢,只是可惜了”
“她要是个男子,我花氏一族怕是又要出一位能人了。”
说着,花泰看向花十一郎:“我家也有几个小子要入武院,十一郎到时候就和他们一块吧。”
闻言,花四叔花四婶连忙躬身感谢。
花泰笑了笑,这才是族人对他们该有的态度,那个花九娘
“好了,五娘已被接走,我和你嫂子就回去了,有什么事尽管到我家找我,能办我一定给你们办了。”
“泰兄嫂子慢走!”
花家人目送着花泰夫妇的马车离开。
马车里,钟氏越想越气:“那个花九娘无规无矩,简直没把你我放在眼里。花斌那一家子在一旁也不拦着点,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活该他们越过越艰难。”
花泰此时的面色也冷了下来:“还好,她只是个小娘子。”
钟氏一愣:“怎地,你还很看好她呀?”
花泰看着妻子:“她要真是个男子,就冲着她敢正面硬钢我和孔管事的那份胆量,就不会碌碌无为。”
钟氏嗤笑:“花明赫胆子够大了吧,如今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吗?”
提起这个,花泰的面色不由变得严肃起来:“姚氏的娘家到底什么来头,她都嫁人了,还有贵人出面打压她的夫家?”
钟氏面露好奇:“查出是哪位贵人在打压花明赫吗?”
花泰摇了摇头:“不知道。”
钟氏瞪眼:“连伯府也没打探出来?”
花泰‘嗯’了一声。
钟氏的面色也变得严肃了:“伯府都打探不出来的人,那得多尊贵呀?”
花泰叹了口气:“现在你知道阿爹阿娘为何会反复叮嘱你我,不要对花斌一家太过分了吧?”
钟氏有些不以为然:“就算姚氏的娘家来头大,可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她嫁到花家有二十多年了吧,这二十多年里,但凡她娘家有人,也不会对她不管不顾。”
“我看啊,姚氏的娘家怕是已经没人了。”
“你是不知道,花斌那口子,对她这大儿媳妇可没多少好脸色,这些年姚氏受的气是三个儿媳中最多的。”
“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她没娘家可依,她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花泰虽觉得妻子的话有理,但做事向来喜欢留一手的他,还是准备听从父母的话,对花斌一家,他不会太过分,但也不会太帮衬,就继续这么不远不近的处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