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能感觉到自己距离归一只有一步之遥。
四周的一切都清晰的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睁眼就能看见千米外,正从一朵花的根部逐渐往上爬的蚂蚁,亦能清晰地听见几百米外的瓦房内,一对夫妻正欢呼雀跃,因为他们的孩子在学堂取得了一个好的名次。
经年累月地对体魄的锤炼,让他此刻仅凭肉身就已有了神游境之力。
突破归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炼翻了个身,收起所有思绪,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就这么睡了过去……
转眼间,三天过去。
沈炼没有回剑庐,他坐在书房之中,以彩墨在宣纸上涂抹上种种色彩。
这几天。
他除了照常的打方拳锤炼体魄外,再没有碰过剑。
这次突破让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之前他把很多事情都抓得太死,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总觉得时间太少。
这也是为什么,他直到今日才勘破无为之境。
要想快,先求慢。
欲速则不达!
沈炼将毛笔搭在了砚台之上,拿起方才所画的宣纸看了看,画上赫然是一个妙龄女子的姣好容颜。
画上的女子脸上带着笑容,目光望着远处。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幅画面,正是当初柳在溪叫他去山上买花时的场景,那时他一睁眼就看见柳在溪正朝她招手。
“不知道在溪看见这幅画会是什么表情?”
沈炼不自觉地想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估计在溪从没想到自己这个整天只知道练剑的家伙,有一天也会作画吧。
他卷起画卷,离开了书房。
柳在溪住的地方离沈家并不算远,是当初特意为他安排的宅子,方便他过来找高胜寒学习。
刚走到门口。
一道微弱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沈炼是个很好的人选,只要能拿下他,家族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不过……”
“也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上官风前段时间来过沈家,我倒是趁那次机会跟他搭上了关系,不过还需要时间经营。”
沈炼身躯一怔,接着眉头略微皱了起来。
这个声音,他绝对不可能听错。
是柳在溪!
那道声音本来应当细不可闻,可他自从那夜入了无为之境后,感知力大大增强,所以那番话事无巨细地落在了他的耳中。
沈炼的眼眸泛起一丝金芒,看向柳在溪的方向。
瞳力穿过层层阻碍,窥见了房中的两道人影,一人是柳在溪,另一人则是柳在溪的父亲,柳风沙!
他嗤笑了一声,笑容带了一丝讽刺。
可笑柳风沙来了,他竟然都不知道,估计他根本就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吧!
“在溪,你能做两手准备自是最好。”
“但是切记。”
“上官家势力庞大,乃是修仙世家,能搭上自是最好的,搭不上也是正常。”
“沈炼那边,你也不要放松。”
“那小子跟他爹很像,洞察力惊人,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说也经营了这么多年。”
“不要白白浪费了。”
柳风沙看了一眼柳在溪的方向,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柳在溪淡淡一笑,轻声道。
“女儿明白。”
“那沈炼整日住在剑庐,甚少与人接触,对女儿的话向来深信不疑,哪怕他看见了什么也不会多想,搪塞几句也就完了。”
柳风沙欣慰地笑了,语重心长地说道。
“做的很好。”
“不枉费我当年亲自送你过来。”
“既然沈炼那边十分信任你,那就将重心多放在上官风上,毕竟跟沈家相比,上官家才是一尊大佛!”
整个安和郡谁人不知。
上官家有一位接近假神的老祖坐镇,势力滔天,一旦能嫁入上官家哪怕只是个小妾,那也是鸡犬升天!
更何况,凭借在溪的本事。
捞个正妻之位也并非没有可能!
“行了,我也该走了。”柳风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轻声道,“我这次来得匆忙,不能待得太久,万一被沈家知道容易徒增麻烦。”
“女儿送父亲。”
沈炼默默地听着,神色越来越冷,手中那张宣纸画也早就被揉得稀碎。
他伤心吗?
有一些。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说实话,两人之间的感情是有的,但多是年少时意味不明的情愫,远达不到刻骨铭心的地步,所以他的情绪,更多的是愤怒。
这时。
一个柳家的下人正端着浆洗的衣物从外面走来,瞧见沈炼有些意外,立刻恭敬行礼。
“沈家主。”
平常这位沈家主都在山上剑庐修炼,今日怎的出山了。
沈炼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地被揉碎的画卷。
柳家的下人有些不明所以。
沈家主怎么生气了,莫不是跟小姐吵架了?
这时,柳在溪缓缓走来,因为柳风沙来的时候没有走正门,所以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
她瞧见门口有个下人直愣愣地站着,旋即出声问道。
“站在门口做什么?”
下人反应过来,连忙走到柳在溪的身边,恭声道,“方才奴婢见沈家主将画扔在了地上,打算收拾一下来着。”
“沈炼?”
柳在溪神色大惊,连忙跑到了门口,看着一地的碎纸,她一眼就认出画上的人是自己。
她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身体都有些颤抖。
沈炼为什么会来。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不行!
得去找他。
柳在溪看向下人,十分焦急地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刚刚。”
下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说话都有些畏畏缩缩。
柳在溪立马追了出去……
“沈炼!”
柳在溪喊了一声,努力平稳了一下气息,佯装淡定的笑道,“你怎么下山了?”
“我还想着一会去山上找你,给你带些新做的糕点呢。”
沈炼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锐利如刀,声音亦是十分冰冷。
“我若不下山。”
“怕是还撞不见你父女二人的密谋,更不知要被你们蒙在鼓里多久。”
柳在溪心中大惊,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眼眶泛红,豆大的泪珠说落就落,身子如摇曳不安的浮萍,欲要抓沈炼的衣袖,却被沈炼一把甩开。
“沈炼,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跟你说,那些话都不是真的。”
沈炼眼神淡漠,冷声道。
“够了。”
“我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
“至于你。”
“还不配让我生气。”
“今后不要再来找我,否则,别怪我与你新仇旧账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