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镇,颇为凄清的道路上。
宁川往青玉镇广场方向狂奔。
方才出巡检司时,他让谭溪禾控制了一名差役,得知李清廉宁二郎要在广场处决洛清影,焚妖祭天。
“宁公子,你娘子已经认罪,我们过去又没证据,如何让百姓相信她不是妖呢?”
前方上空,谭溪禾鬼影飘荡,轻声询问。
宁川眉头轻轻一皱。
的确没法证明。
“踏马的,这群愚昧的镇民,好坏分不出来吗?”
“听见妖一字就怕,就信以为真,无知至极。”
宁川越想越气,不禁破口大骂。
谭溪禾听此,不由捂嘴一笑:“鬼,鬼怪,妖,向来凶恶,他们怎会不怕?”
“就算你娘子没杀人,但只要是妖,人们也不允许她在世上的,而且还会对宁公子你有看法。”
宁川沉默了。
谭溪禾的话很正确。
沉思些许,他不禁好奇问道:“鬼,鬼怪,妖,这三者如何区分呢?”
谭溪禾想了想后,道:“鬼,乃冤死之人魂魄所化,惧怕阳光,以恶念伤人。”
“鬼怪,来由不明,具备鬼和妖怪的特点,难以辨别。怕阳光的同时,有形也有神通。”
“而妖,乃长时间吸收日月精华而变,会妖术,不惧怕阳光。”
“一般能化人形的妖,最少也吸收了百年日月精华呢。”
宁川闻言,眼眸微眯了下。
婴柠应该与宁二郎成婚当日就自杀了,而现在的婴柠,应该是某种鬼怪或者妖变化的。
婴柠同宁二郎成婚当天,他就进京赶考了。
三月后才带洛清影回镇的。
根据谭溪禾所说,在怨人巷废弃屋子看到自己娘子和林榭同饮。
他认为那时的是婴柠,包括在大街小贩对面的,也是她。
当时的妻子化出妖身,是桃花妖。
难道婴柠是妖,而不是鬼怪?
不,穿越来初见婴柠是傍晚,而后是正午故人茶馆旁,她着打伞。
最后……是在昏暗的牢房。
总总迹象表明,她是鬼怪!
谭溪禾应该误认了,毕竟鬼怪在鬼与妖怪之间,难辨。
林榭和杜厉死时出现的黑影,大概率是她使用鬼怪之能所致。
宁川深思,感觉渐渐清晰起来。
唯一还有不明的是,自己娘子从“故人茶馆”离去后,到底有没有回家。
记得在牢房时,婴柠曾说“那就要得问问李清廉了”,莫非娘子傍晚从“故人茶馆”离去后,就被李清廉抓了?
他抓自己娘子干嘛?就为了焚烧?
难不成自始至终,认罪的不是自己娘子,而是婴柠那鬼怪?
这些疑问,扰得宁川迷迷糊糊的。
不过目前来看,李清廉应该和婴柠存在某种协议。
宁川琢磨过后,朝谭溪禾再次确认:“你如今变强,有把握从宁二郎手中救出我娘子吧?”
“莫要关键时掉链子。”
谭溪禾嘻嘻一笑:“看来公子是打算要抢人了啊?”
“放心好了,我现在很强的,若是你再渡济些阳气给我,我还能更强呢。”
说着,她盯着宁川打量。
贪婪地添了添嘴唇。
宁川瞧着谭溪禾那馋馋的眸光,双腿顿时一阵发软。
转而轻哼道:“想也别想,我现在被你跟婴柠榨得一滴也不剩了。能奔跑,已经算是好的了。”
想到婴柠,宁川就来气。
那小妞,估计早惦记自己许久了,这才苦心积虑设法,让自己自愿陷入温柔乡。
“奶奶的,我憋屈啊!”
宁川怒吼一声,步伐更快了。
青玉镇广场。
李清廉站在广场中央。
看着诸多义愤填膺的百姓,他轻叹一声,大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最近镇上连出两件诡异案件,经过宁二郎探查,乃是妖所为。”
“而这妖,就是宁川的娘子,洛清影。”
“她也亲口承认了。”
“今晚待天狗食月时,正可除她,保我青玉太平。”
随着李清廉的话响起,下面人群纷纷议论起来。
有的孩童还捡起地面上的石头,往木桩上洛清影丢去。
不停嬉笑:“打妖精喽,打死你这害人的妖精。”
木桩上。
洛清影一袭素衣,被一条血红色的麻绳捆着。额头发丝微微凌乱,任由石子打在身上,没吭一声。
她苍白的脸上美眸流盼,不停在人群中寻找。
似乎没有看到想见的人,神情渐渐失落。
最后低下头颅,静静地没说话,也没辩解。
“去去去,乱丢什么?”
这时,茶馆掌柜驱赶了那些扔石的孩童。
他可怜地看了眼洛清影,而后鼓起勇气朝李清廉道:“李大人,你一定错了。”
“林榭死那天,我突兀病倒。”
“在我店对面摆摊的洛清影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照顾我,替我熬药。她绝对没作案可能,所以她不是凶手,也不是妖。”
“胡说,我看你是被妖蒙蔽了。”
这时,大街上那小贩走出人群,指着洛清影道:“那天,她分明在我小摊对面卖豆腐,后面还跟林榭一同离去了。”
“你娘的才胡说,难不成那天照顾我的人是鬼?!”茶馆掌柜大怒,对着小贩大喝。
小贩抱着手臂,头一撇:“我亲眼所见,难不成我眼睛瞎了?”
“你……”
眼见两人起争执,就差点要打起来。
李清廉轻轻抬了抬手,安抚道:“她是妖,会妖术,分身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而且洛清影已经认罪,此事莫要再议论了,咱们静待天狗食月就好。”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那轮缺了一小半的月亮。
“李大人,洛清影那么善良,绝对不可能是妖啊!”
“洛姑娘,你倒是为自己辩解一下啊,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你相公想想啊。”
茶馆掌柜急切起来。
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这救他一命的女子,被活生生烧死。
洛清影抬眸看了看茶馆掌柜,凄然一笑:“大哥,多谢你还相信我。”
“不过,我相公估计已认定我是妖,不要我了。”
“你看,他现在也没出现,想必是害怕我这妻子吧。”
“我或许真有不祥,在他身边,只会让他烦,无心苦读。我死了也好,没有我,他能过得更好。”
洛清影想到那段时间相公动不动的打骂,凄楚地笑了笑。
眼角,却有两行泪水滑落。
说没怨过,那是假的。
但,她并不恨。
要不然也不会去做豆腐卖,为相公筹进京的盘缠。
“娘子,我来了!谁敢动你一根汗毛,劳资弄死他!”
突兀间,一道咆哮声在人群后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