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为我写的计划书,小到综艺娱乐,大到国际代言,安排事无巨细。
按照这个来,我应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我当然也揣测过,这会不会是林晚晚对我的报复。
可当我每晚都能准时结束工作,回去却面对着寂静的林宅。
当我在圣诞节被带去包场的西餐厅,玫瑰与烛火中,对坐却空无一人。
当我受邀参加高奢私人酒会时,发现写有两人名字的请柬,却只我一人到场。
我才明白,林晚晚曾把她也写进了计划书,写进我的未来之中。
然而在我看到之前,她就一键删除了自己的名字,剩下无数茫然的空白,让我遍寻不到。
我近乎麻木地完成工作,拿奖,升咖,因为不走偶像路线,一直零绯闻。
就连宋霏在活动签到处拦过我两回,都被林氏公关压得全网无热搜。
宋霏并未离开沪市。
这里的钢铁森林更像囚笼,死死困住每一个欲望不达的人。
她那部原本势在必得的戏,还没上映。
听说楚良等投资人为减少损失,决定把女二提上来加拍剧情,删减宋霏的戏份再进行AI换脸。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为自己拉资源和眼球,想方设法蹭活动红毯。
宋霏还想如法炮制和男艺人炒作赚取流量,却被避之不及。
次年,我顺利拿下最佳男演员奖项,我没有享受一刻鲜花与掌声,就在颁奖现场宣布息影。
林晚晚的计划,我完成了。
接下来的路,我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走,去寻回我能寻回的,哪怕一场海市蜃楼。
两年的时间里,我循着林晚晚账号ip变换,走了近二十个国家。
在名字带有“love”的浪漫国度斯洛文尼亚,我独自走过三重桥,一趟趟坐着能俯瞰城市的缆车,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去过蜜月之都布达佩斯,在多瑙河畔呆坐整个下午,帮十几对新婚夫妇拍了合影。
当听闻我跟爱人走失时,他们并不担心。
地球是圆的,相爱的两个人,无论选择双向奔赴或是因赌气背道而驰,早晚会有遇见的一天。
然而在这个西方遗忘的角落里,我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也正在被遗忘。
对林晚晚而言,我不过是她人生纸页上浅浅几笔痕迹,擦不掉的,时间会替她抹去。
登上去往地球圆心的南极极地考察船时,在严格限制活动时间与区域的情况下,我想过总能见到林晚晚。
半个月时间里,我在船上和旅客学习用三十多种外语说“我爱你”,可直至全部忘光,我仍然没找到林晚晚。
乘坐直升飞机飞往雪丘岛看帝企鹅时,我忽然想起林氏公司保安的话,自嘲地跟向导提起。
哪知向导竟然很肯定地说马达加斯加有企鹅,他用蹩脚的中文提醒我,企鹅是最忠诚于爱情的动物。
“朋友,如果你要看企鹅,你就在南极了。
“如果你要找爱情,应该去马达加斯加。”
后来,我从地球最南端的城市乌斯怀亚出发,经历四趟转机,三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落地马达加斯加首都。
去酒店的出租车上,司机热情地跟我介绍今天是当地每周一次的地摊集市。
他说在马达这样小的国家,赶集偶遇意中人的概率特别高。
到达集市时,天蒙蒙黑。
司机额外收到我给出的小费后,笑着祝我此行能终抵所愿。
我背着包在人潮中穿行,在本地人鲜艳穿着的衬托下,像一道不知归处的幽灵。
走进迷宫般曲折的窄道,满目琳琅,苦涩被空气中淡淡的香草气抑制住,我也少了些许彷徨。
在马达做生意的国人很多,有老板见我是老乡,热情拉我去他那玩。
过去才发现竟然是打气球的摊位。
我跃跃欲试玩了两把,也才打中三五只气球,连安慰奖都没有。
眼看身边围了越来越多当地人,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地方话,为我加油打气。
或许是亮起的灯火,人声鼎沸,压下所有漂泊的疲惫。
我拿出钞票,意气风发。
“老板,再来一把!”
我端起玩具枪,然后瞄准,最终赢下头奖。
老板大方递来奖品,是对企鹅公仔。
我看着其中一只企鹅头上有粉色蝴蝶结,愣了片刻,无奈摇摇头。
或许是错觉,我忽然在嘈杂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笑声。
我着急去寻,视线只从远端的斑斓中带回失望。
“这个,是打算送给我的吗?”
骤然响起的声音,似沪市那晚满月洒下的光,清晰明亮引导着我。
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林晚晚就笑着站在那里,好像我们从未走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