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大哥没别的意思，但是女孩子总要嫁人的，我也心疼瑶瑶，你这身子也累不得，她一个人总是需要帮手的呀”
大伯看似退了一步
“是啊是啊二哥，我们早点做打算，慕家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你也不忍心让它落入他人之手吧”
慕川霆想对他们说，他不是外人，那是他可以将命托付给他的人的儿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兄弟走后，眼眸里出现了一丝阴沉
“苹果吃不吃？”
傍晚，慕瑶赶到医院，站在自家父亲病床前带着些许歉意的问
“吃个水蜜桃吧，我记得你最爱吃水蜜桃了”
父亲的沉默让慕瑶有些不安
“我错了还不行？我不应该那样说”
慕川霆依然沉默着
“那本来就是他不对，如果我没猜错，这些照片是他找人拍摄的吧”
她的话成功让慕川霆看向她
“看来确实是”
慕瑶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父亲发呆
“我就是试探下，爸，你反应有点大……”
“闭嘴！”
“好好好，别生气”
慕瑶急忙安抚已经青筋暴起的父亲
就看个照片就说她骗婚，对不起祖昌的，要是，他知道那份协议，估计真能将自已打死，那真如了大伯三叔的愿了
“赶紧把她辞退，什么人也往公司里招”
“凭什么？她工作能力很强，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开除人家？再说她又没去你的公司”
“瑶瑶，慕氏迟早是你的”
慕川霆幽幽开口，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火
“我不稀罕”
她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递给父亲
“不是稀罕不稀罕的问题，就你大伯和三叔那个样子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最后慕氏被败光，我有什么脸面去见慕氏列祖列宗……”
“行行行，快别给自已加戏了，慕氏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子孙，那些人都有脸见，你怎么没脸见了？”
“瑶瑶！！”
慕川霆表情严肃的看向唯一的女儿，看得她，最后败下阵来
“稀罕稀罕，行了吧”
“你和我一样，都是攻江山的人，守江山需要明彰这样的孩子，他谨小慎微，跟你正好互补，这不是天作之合吗？”
“哪来的天作之合？我不爱他也可以吗？”
“爱这东西，你不是多年前就已经体验过了吗？还没体验出什么来？”
“可是，爸爸，婚姻的前提不是应该有感情吗？没感情，怎么能结婚呢？”
“爱这个东西是可以培养的，你们结婚后，处着处着可能就有感情了，是不是？你都不尝试，哪来的爱情？”
这是父亲第一次跟她说起爱情，让她失望无比
“可是爸爸，你和我妈也是没有感情的结合，后来有了感情吗？”
她将了慕父一军，让慕川霆愣住
“我们……”
他一时语塞
那个当年亭亭玉立的女子是父亲在世时，亲自挑选的
那时自已刚接手满目疮痍的慕氏，她本可以取消婚约，却不顾家人反对，义无反顾的嫁给了自已，几乎与家里决裂
对他无条件支持
他有时会不解，问她为什么要选择他
她说相信他可以重新振兴慕氏，说她相信自已的眼光
她帮助自已拓展业务，管理公司，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盟友
在困境中给予自已无限帮助的人，他怎么会没有感激？
后来果然如她所说，公司一点点好起来，渐渐变强，他们才有了慕瑶
这样一个在困境中无条件支持他的人，慕川霆怎么会没有一点感情？
当明祖昌回到云起时，他对慕瑶的母亲是敬佩的，这样的女子配得上慕川霆，他希望他不要辜负她
“是，你母亲当年给了我很多帮助，我……离不开她”
他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瑶瑶，所以爱情都是水中月，镜中花，你总要有个可以背靠背的盟友”
“她就是”
“她能帮你什么？她能帮你，为什么多年前要如此伤人，让你从A市灰溜溜回来？她要真的喜欢你，怎么会不考虑你的感受，重新出现在云起？”
“爸……”
“我也年轻过，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你这个年纪已经可以有自已的抉择，我不希望这种人拖累你，让你沉迷这种爱情里”
“她没有”
“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大伯和三叔已经开始惦记公司，还要将你哥哥们安排到公司里去，再发展下去，整个慕氏都是他们的，你一个人怎么对抗？”
“不是还有你吗？”
父亲严肃的表情让慕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原来，所有的亲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她曾以为自已的家族是不一样的，结果却是，他们不过是敬畏父亲的强大
好在，她早已经不是当年千娇万宠的小公主
这需要感谢在华恩和A市的那几年
“我已经这个年纪，就你一个孩子，瑶瑶，你就当可怜爸爸，好吗？”
慕瑶抬头看向父亲，曾经给她无限勇气和信心的男人经过这次生病，已经开始出现老态，目光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锐利
她似乎没得选择
“从小到大，只要你想去做的事，爸爸都无条件支持你，包括你和那个孩子，我总想着，我的女儿要去体验不一样的人生，我有能力，肯定不会去束缚她
瑶瑶，你最宝贵的那几年都给了她，还不够吗？值得你搭上余生吗？”
值得还是不值得，第一次，父亲在她面前示弱
他总是精力充沛，不知疲倦为何物的，像一台永动机，让她看到了太多世间的美好
现在这台永动机跟她说，跑不动了，让慕瑶心里竟然有种英雄落寞的悲凉
她一时不知做什么回应
“明彰的父亲没有救过我的命，却是我可以托付性命的人，他的孩子跟他一样，瑶瑶，你相信爸爸吗？”
这句话第一次听到时，她才五岁，一家三口出去郊游时，她自已一人爬上了一棵树，等她知道害怕时，已经到了树顶
父亲在树下轻声细语的指导她脚落在哪里，她颤颤巍巍往下挪，直到到了没有任何落脚点的树干
“来啊，瑶瑶，跳下来，爸爸接住你”
年轻的父亲在下面张开双手，鼓励她
她犹豫着，不敢跳
“瑶瑶，你相信爸爸吗？”
那是幼小的她和父亲的约定，只要谁说了这句话，就要做到百分百相信对方
是，父亲没有违背诺言，接住了自已
而现在呢？
慕瑶迟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