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之虽然连饭都顾不上吃便匆匆赶去南乌巷,却正好与宋云棠失之交臂。
宋云意惋惜道:“姐姐说侯府有事,她用过饭便立刻回去了。”
瑾之脸上的容光仿佛瞬间便低落下去,霎时间黯淡无光。
“是我来晚了……”
“瑾之哥也别这么难过,姐姐毕竟还是侯府的人身不由已的,不可能肆无忌惮地在外面停留,”宋云意劝慰道,“等姐姐和离了就好了。”
“和离?”瑾之却没有想到会听到宋云意如此说,眼神略带惊愕,“夫人同你说了她要和离吗?”
宋云意轻轻摸了摸鼻子:“这倒是没有……”
他姐姐其实并不怎么与他说自已的事儿,只是宋云意觉得自已姐姐在侯府实在是不开心,肯定不会继续这么不安心地过下去。
何况现在还有瑾之哥在呢。
瑾之眼神微微闪烁。
是了。
宋云棠一定会想要和离的,江成远那样的人也不配占着她夫君的身份。
瑾之的情绪瞬间好了许多。
不过既然宋云棠走了,瑾之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只指点了一番宋云意的功课便离开了。
宋云棠却并没有回侯府,而是顺势去了自已名下的铺子看账。
其实并不是一定要立刻回侯府,只是心里沉闷想要去其他地方走一走。
所幸金铺的生意近些日子极好,看着账本上翻倍的数字,倒是给了宋云棠不少安慰。
钱财可是最可靠的傍身工具。
“主子,你瞧,那不是五姑娘吗?”采葵低声示意宋云棠往外瞧。
宋云棠的这个金铺是两层楼阁,她此时正安在二楼雅间之内,外面罩着一层轻薄纱帐,隔着纱帐能朦朦胧胧看到下面人群中的影子。
虽然不甚清晰,凭着熟悉感却足以让宋云棠认出人来。
下面带着丫鬟来买首饰的人正是江妙莲。
这金铺少有人知道是宋云棠的生意,因此宋云棠也没现身下楼,只看着江妙莲挑选首饰随后离开。
让采葵叫了掌柜来问。
金铺的掌柜陈娘子面热心正,也是宋云棠信得过的心腹。
陈娘子禀道:“东家,刚才那位五姑娘买了一支桃花簪,一对青云飘丝手镯,还有一枚玉佩。”
“玉佩?”宋云棠挑眉,“男子用的?”
通常女子是很少佩玉的,江妙莲更没有这样的习惯,腰间至多不过是系个香囊。
陈娘子点头:“正是。”
说着便拿了同样的玉佩来给宋云棠瞧。
宋云棠微微挑眉。
“看来她果真是有了思慕之人。”
所谓少女慕艾,江妙莲有此举也不奇怪,毕竟之前就已经有些许苗头了。
只是这般,对方恐怕就未必瞧得上她给找的男子了。
不知道梅姨娘是否知晓自已女儿的心事。
在外头散了散心,宋云棠才回侯府。
“从后门过吧,直接抬轿子进去。”
宋云棠精神倦怠,体力也有些不支,干脆省事些,直接让轿子进府,如此也少走几步路。
谁知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当轿子行至府邸的后门时,转角处又撞见一人。
那挺起的肚子,毫无疑问正是白莺。
她对面还有一个模样邋遢的男子,正诞着脸皮冲着白莺笑得十分谄媚讨好。
“好妹妹啊,哥哥求你了,就再帮哥这一次,只要五十两就够了,不然那些人要打断我的腿啊!”
一边说着,一边还伸手想要去拉白莺的衣袖。
被白莺不耐烦地甩开,牙似乎都要咬碎了。
“我已经帮了你那么多次,你以为我是制银子的工匠吗!”
白莺的脸色黑紫,显然厌烦到了极点。
“你可是世子的爱妾,怎么可能连这点儿银子都拿不出来,”男子理所当然道,“妹妹,咱俩可是一母同胞,你若是不管我,那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总不能看着哥去死吧!”
白莺冷着脸,那模样倒是真像是盼着眼前的人去死一样。
宋云棠瞧着都以为白莺要发火了,谁知道她却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狠狠扔到地上。
“就这一次,再来我是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直接转身便进了角门。
那男子也不在乎白莺这冷漠的态度,喜气洋洋地将簪子从地上捡起来揣到怀里,吹着口哨摇摇摆摆地走了。
“这白姨娘竟然还有个兄弟,还是这么混不吝的人。”采葵低声道,“只是白姨娘月钱也没有那么多,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银子……”
瞧着那男子也不是第一次来找白莺要银子了。
“大概是江成远的银子都落在了她手里了吧。”宋云棠淡淡道。
虽然江成远明面上是只有三十两月银,可罗氏又怎么可能不舍得贴补。
不过成武侯府的银子能撑多久,没人比宋云棠更清楚了。
到时候就不知道罗氏准备如何应对。
宋云棠心里和明镜一样,江成远当年离开的事儿怪不得白莺,纵然没有她也可能会有旁人,所以她从来不把白莺当敌人。
这事儿宋云棠看到了也就过了。
反正白莺有银子乐意给这兄弟,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清漱院。
白莺脸色难看得紧。
“之前放出去的银子可收回来了?”
丫鬟忙禀告:“姨娘,这哪有那么快呢,您莫要太心急了。”
白莺抚着肚子眉头紧皱。
她怎么可能不心急。
她那混账哥哥嗜赌成性,欠下赌债无数,如今三番两次来找她要银子,如今已经要走百十两了,她手中的银子都要空了。
而且她手中的银子还都是江成远给的。
若是江成远什么时候想起来用银子来找她要,她可是拿不出来那么多的。
可偏偏白莺还不能不给,否则……
“那些银子多提一成利,一定要尽早将我给出去的银子全都挣回来!”
丫鬟都惊了一下:“姨娘……”
纵然放利子银也没有这么豁出去的。
白莺却咬着牙下了狠心。
纵然她肚子里有着这个金疙瘩,白莺也总是莫名不安,还是尽早将银子补上更为要紧。
她要成为这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可一定不能折在这种事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