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莺面对罗氏眼里的怒容,立刻便跪在堂中。
江成远看不过去,立刻便道:“母亲这是做什么?如今莺儿还怀着身孕呢。”
罗氏让儿子在旁边坐下,才说道:“母亲今日是替你教训这没有廉耻的东西!”
白莺没想到罗氏说出这种话来,立刻争辩道:“夫人,妾身自从跟了世子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啊!”
罗氏冷笑。
“你倒是好意思用这种话来形容自已,常韵是亲眼瞧见了你与一陌生男子在角门拉拉扯扯,你敢说自已没有!?”
江成远和白莺都看向常韵,后者虽然心里紧张却还是低声道:“我是亲眼瞧见白姨娘与旁人见面,言语间有争执拉扯……”
江成远先前并不知道竟然有这样的事儿,听到这话手指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莺儿?可真有此事?”
莫非因着他如今的情况,白莺忍不住偷了人……
江成远的脸色隐隐发绿。
白莺见江成远脸色都不好了,慌张道:“没有,我真的没有!”
罗氏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你是说常姨娘撒谎冤枉你?”
白莺紧紧咬着唇看向常韵。
好歹毒的用心!
若是她不肯承认那人是她哥哥,便要承认自已在与陌生男子拉拉扯扯不清不楚。
可若是承认了,一个赌徒哥哥,而且还整日来找她要银子……
更甚者说不定还要牵扯出她放利子银的事儿。
她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白莺没直接答话,只满脸委屈地睁着眼睛看向常韵:“常姐姐,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常韵似乎早就料到了白莺会狡辩,直接对着罗氏跪下道:“妾身发誓,若是妾身冤枉白姨娘情愿天打雷劈!而且,世子夫人今日也瞧见了……”
宋云棠原本只在旁边安静地听着,眯着眼睛都快要打起盹儿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话头到了自已身上。
顿时恍然。
怪不得常韵今日特地到芳歇院去,原来是瞧见了她今日也目睹了白莺的事儿。
如此看来常韵蹲白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宋云棠发现自已竟然小看了常韵。
还以为是个闷葫芦,原来是准备来波大的。
常韵这话成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宋云棠身上。
白莺更是立刻望向宋云棠:“世子夫人,您真的瞧见了吗?”
这眼神里藏着泫然欲泣的恳求。
罗氏没想到宋云棠竟然也是目睹者,眉头紧皱:“你也瞧见了?”
宋云棠虽然不想掺和白莺和常韵的争执,不过她当然也不会偏帮任何人。
实话实说道:“的确瞧见了。”
江成远如果不是腿脚不便即刻便要跳起来了。
“白莺,到底怎么回事儿!”
眼见自已狡辩不成,白莺也没了办法。
“那个人,他……他是我大哥,亲大哥,我们绝对没有不清不白的关系!”
大哥?
罗氏没想到白莺还有亲大哥,只是略略有些惊讶。
却没想到比她更吃惊的是她儿子。
江成远的脸色陡然变沉:“你的亲大哥?”
白莺心虚地点了点头,低着头一点都不敢去看江成远。
江成远的脸色逐渐阴沉扭曲。
当年他与白莺相遇,白莺自已说她是被自已的亲大哥卖去的青楼。
既如此那便如仇人一般。
可白莺竟然还同对方有往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江成远咬着牙质问,“你给我说清楚!”
宋云棠倒是真没想到江成远会是这种气急败坏的模样。
看来这位温柔小意的白姨娘瞒了不少事儿啊。
之后听到白莺磕磕巴巴地坦诚自已被亲大哥威逼要银子,罗氏脸都黑了。
这要银子都要到他们侯府来了!
而今侯府正缺银子,白莺竟然还敢将她儿的私房全给了那混不吝的哥哥!
眼瞧着罗氏发火,白莺挺着肚子声泪俱下:“夫人……我真的是没办法,我那哥哥说若是我不肯给他银子,他就要去大肆宣扬咱们侯府的事儿,我真的是怕他闹大了让咱们侯府没有面子……”
白莺只能绞尽脑汁想着解释之词。
可这话罗氏却全然不相信。
“不管如何,你私自拿着侯府的银子接济外人就是吃里扒外!”
“不过,念在你怀有身孕的份儿上我也不大处罚你,”罗氏冷着脸,“只是你从今日起便在清漱院禁足,什么时候好好学会了规矩,直到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再出来。”
罗氏这话说的极重。
而且这没有提到日子的禁足,分明就是无限期的。
白莺只能抓住江成远的袍角哭得满脸眼泪。
江成远心下不忍。
可罗氏根本就没有给他求情的机会,直接便让婆子堵了白莺的嘴将她拉了出去。
常姨娘偷偷勾起了嘴角。
宋云棠看着被拉出去的白莺缓缓摇头。
罗氏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机会,便拉着儿子耳提面命:
“那个白莺出身实在是低贱,有些规矩不得不好好教导她一番,否则日后丢的是咱们侯府的脸。”
“你也放心,她腹中到底有孩子,母亲不会为难她。”
“只是毕竟白莺已经被禁足了,日后你便不要再随便往清漱院去了,没事儿多去寒翠阁走走,韵儿可是个懂事体贴的孩子。”
常韵心下激动,手指紧紧攥着帕子,脸色羞红面如桃花。
江成远微微怔忡。
他母亲过去总是让他多往宋云棠的院子里去,怎么现在连提都不提了呢?
江成远下意识看向宋云棠。
偏偏让江成远失望了。
宋云棠根本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地表情来,甚至还百无聊赖地拿帕子掩着打起呵欠来。
她这模样像是根本就不在乎他到底去哪里。
还是因为宋云棠知道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才……
江成远心里一时憋闷不已。
宋云棠看完了这一场大戏知道没自已的事儿了便要走,谁知道却被罗氏喊住了。
罗氏竟让丫鬟送上一个锦盒,笑得慈爱温和:
“母亲瞧着你这脸色不好,许是这些时日在宫中累着了吧?这是潞州来的上党参,品质上佳,最是养血生津之物,你尽管收下服用,等调理好了身子才好为咱们侯府绵延子嗣。”
罗氏这话似在解释自已为何没有让江成远多往芳歇院走。
宋云棠倒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罗氏还能送东西给她,还是这么好的东西。
如今罗氏手头该是不怎么宽裕的。
不过既然罗氏愿意给,她自然是没有不要的道理。
宋云棠给采葵一个眼神示意她接过,微笑着对罗氏行了一礼:
“多谢母亲关怀。”
“不必客气,”罗氏笑得和蔼可亲,轻轻摆手道,“若是用完了尽管来告诉母亲,母亲再让人给你送。”
“如此就辛苦母亲了。”
宋云棠微微颔首表示知晓,随后转身离开正院。
走之前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江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