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邬太后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前朝建成帝早年喜武不喜文,经常御驾亲征,身上病痛无数,便曾经让如今的太后,当时的皇后临朝听政。
邬太后甚至都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太上皇”,便是后来建和帝继位,邬太后也曾临政数年,在建慧皇后去世第二年,邬太后才彻底退出朝堂归隐西山行宫。
只是如今尚且还有兵权掌握在太后的亲兄弟,也就是建和帝的亲舅舅邬太师手中。
邬家也是整个皇城谁都不敢招惹的人家。
便是之前邬家的小姐曾来宋云棠的铺子中买东西,宋云棠虽收了银子,却送出不只几倍的物件出去。
邬家可是风光至极。
只是不知为何,建和帝的后宫中却始终没有邬家的姑娘。
当年邬太后和邬家权倾朝野,难道不想继续维持这份荣耀?
这点倒着实叫人想不通。
“荣康,过来叫哀家瞧瞧。”
邬太后开口第一句果真是对着荣康郡主,毕竟是自已的亲外孙女,这血脉亲情自然排在首位。
荣康郡主得意地站起身,双眸发亮,笑容翩然,走到邬太后身边便如倦鸟投林般偎到对方身边:
“外祖母,苒儿很想您呢……”
邬太后笑着将她搂在怀里,笑容慈爱温和:
“如今苒儿是越来越漂亮了,真是极像你母亲年轻时候,外祖母这次回来定要好好为咱们苒儿挑个文武双全的如意郎君来做驸马!”
这个用词让几位妃子都不由得目露惊讶。
荣康只是郡主,可只有公主的夫君才能用上驸马一词。
看来邬太后是要抬举这个外孙女了。
贤妃立刻笑意盈盈地开口:“臣妾也觉得是时候可以为荣康郡主好好挑一挑夫君了,臣妾娘家尚且有几个不错的儿郎,还请太后娘娘掌眼。”
德贵妃和淑贵妃听到这话不由得目露鄙夷。
贤妃看来是要拿娘家的儿郎来讨好荣康郡主了。
说起来她父亲兄弟倒是的确都十分出息,战场上也是勇武万分,可她家里那些侄子外甥却个个都是出了名的草包。
草包若是能尚公主,那才真的是天大的造化呢。
邬太后听到这话淡淡扫了她一眼,声音不疾不徐:
“你娘家那些孩子哀家瞧着并不妥,还是趁早给他们寻别的姑娘吧,莫要白白耽搁了。”
纵然贤妃和端平长公主关系好,可邬太后显然不给贤妃这个面子。
贤妃的脸色顿时发青,却只能强颜欢笑不敢反驳:
“是……太后娘娘慧眼识珠,臣妾家中的孩子还是有些配不上荣康郡主了……”
内殿的气氛顿时凉了一些。
行礼后就没有被叫起的宋云棠等人跪在地板上更觉得凉气入体。
荣康郡主连忙娇声道:“外祖母,苒儿还小呢,还想多陪在外祖母身边,不想那么快成亲……”
邬太后:“好儿郎都是要慢慢找的,又不是立刻成亲,只是慢慢相看起来罢了。”
“多谢外祖母……”荣康郡主娇羞得搅着帕子。
祖孙俩说了好一番话,邬太后才将目光转向了跪在殿内跪着的众人,似乎大梦初醒一般:
“哀家糊涂了,竟忘了让你们起身!快快平身吧!”
邬太后会犯糊涂?
旁人不知道心里作何想,反正宋云棠都不信这个话。
这样的行为就是明晃晃的下马威。
只是宋云棠不知道邬太后真正针对的是她们还是……
宋云棠裙下的小腿打着颤,勉力站直不敢失仪。
若只是被赶出宫也罢了,可不能被挑出别的错处来。
邬太后却开口道:
“我久不在皇宫,也不怎么与你们见面,你们便报报自已的家门吧,好叫哀家认识认识。”
邬太后这话一出,下面的人连忙挨个自报家门。
宋云棠趁着其他人报的时候偷偷按按自已的膝盖,轮到自已了也依样画葫芦。
报完宋云棠便感觉到一道充满审视的目光。
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
显然这道如此大胆的目光必然来自于内殿中最高位之人。
宋云棠不由得攥了攥拳头。
邬太后即便是要发作,总不该如此之快吧。
就在宋云棠做好准备要被踢出祈年宫的时候,却听到上面邬太后道:“淑贵妃的,这里可还有你家的人呢。”
“正是呢,是臣妾的侄媳妇,宋氏。”
邬太后的目光直接落在宋云棠身上,让宋云棠背后一紧。
邬太后笑道:“你们家倒是很会挑儿媳妇,模样真是出众的很。”
“妾身蒲柳之姿不敢承太后娘娘谬赞。”
宋云棠磕了个头低声应道。
“瞧着倒是乖巧懂事,”邬太后赞了两句,““你们这些日子为大乾国祈福辛苦的很,哀家也十分感念,哀家特地准备了礼物赠予你们。”
说着便有几个宫女进得殿内,各个手中都捧着托盘,竟是玉如意。
虽然个头不大却个个莹润。
宋云棠茫然又有些惊讶地接过玉如意。
这好像已经是她在宫内得到的第二柄玉如意了,上次那柄还是陛下所赐。
真不愧是母子啊。
这送的物件都是一样的。
“太后竟送出这么好的物件给她们,”江淑云赞叹道,“臣妾怎么就没这个福气呢!”
邬太后瞪了她一眼:“你宫里难道还少的了好东西,就甭惦记哀家的了。”
淑贵妃笑道:“臣妾宫里的怎么比得上太后手里的呢~”
邬太后笑而不语。
之后邬太后随意又说了几句让众人恪守宫规的话便说累了,让众人离去。
众人退出寿安宫后,邬太后才靠在软榻上,宫女给她揉着腿。
“你瞧见那个成武侯世子夫人了吗?”
邬太后闭着眼睛问身边的嬷嬷。
“瞧见了,是难得的美人呢。”嬷嬷躬身道。
邬太后却眉头紧蹙。
“哀家瞧着不大喜欢。”
嬷嬷有些奇怪:“可是因着荣康郡主?”
听闻那位夫人与荣乐郡主关系不错,邬太后若是偏向荣康郡主,自然连带着不喜。
邬太后却摇头。
“并非如此。”
那女子瞧着也温柔守礼,可她就是瞧着不大痛快,说不清楚的缘故。
兴许是那女子有些像……
“叫陛下来,哀家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