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殿下有何差遣?”
一身火红色长袍,袖口两侧绣着火焰图纹的徐焚天躬身一拜。
当日,虚弱的他被京城中的武者扛到了太庸城的帅府。
几人当场投奔了吴王,他觉得自已要是不投靠有些大煞风景,因而顺势投靠了过来。
一位绝世大宗师投效,轰动帅府,吴王接见,并在夏风到来之后亲自为他引荐。
由此,徐焚天也就在明王麾下行走,暂时没有具体的职务。
夏风伸手一指,眉心元神显化,传授徐焚天一部《锻兵法》。
这既是锻造道兵的方法,也是一部修炼功法,足够修炼到天人境界。
徐焚天当即激动到语无伦次,眼眶溢出泪水,哽咽道:
“这这这……殿下,殿下如此待我,属下万分感动,愿为殿下效死力。”
本来他还在琢磨着,过些天明王登基的时候,要送多大的礼才能让对方高看他一眼,顺带指点指点。
没想到,这么快,好运就降临了。
将传音法螺扔给徐焚天,夏风道:
“在城中,有几处锻兵铺,那是属于煌明的武器制造处。那里珍藏的一部分玄铁已经被我转化为道兵物质。”
“你研究透彻法螺的构造,用我交给你的方法打造出相同的法螺。”
“是,殿下。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火神宗本就是炼器大宗,上到玄铁兵刃,下到百姓日常农具镰刀都能炼制,在兖州名声极大。
他这位火神宗的宗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虽然道兵他没真正打造过,但通过脑海中的这篇功法,锻造起来似乎也不太难。
他走出正厅,神色得意,脑中不断幻想日后修成天人时的场景。
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
殿下方才说什么,自已转化的道兵物质?
人仙?
徐焚天脑子嗡嗡的,这两个字不停在他脑中回旋,震的他当场七荤八素的。
怎么走出王府的他不知道,凉风一吹,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人仙?”
徐焚天刚想大声尖叫出来,宣泄自已的情绪。
但又想起,殿下从未当众宣扬,万一泄露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猛地掐着自已大腿,硬生生忍了下来。
“这么重要的消息,殿下就这么告诉我了,又传授给我这么珍贵的功法,这是心腹才有的待遇啊。”
“殿下以国士待我,我必定肝脑涂地,回报殿下恩情。”
徐焚天自我感动地都快哭了,连夜去往锻兵铺,研究传音法螺的构造。
一连两天,风平浪静,各种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第三天夜里,徐焚天正在街边一处锻兵铺中尝试刻印传音铭文。
这时,一道白衣身影从远处飘然走来,气息恬静虚淡,带着几许清新自然。
仿佛雨后的山谷,经过暴风雨摧残后,太阳一照,重新焕发生机。
“赵王殿下?”
伏案研究铭文的徐焚天偶然抬头,无意间瞥到这道人影,惊讶出声。
“徐黑火,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赵王面容俊朗,风采依旧,身上还多了几分无法收敛的锋芒之意。
“好久不见?两天前不是刚见过吗?”
徐焚天心中嘟囔。
两天前,他趴在家里的院墙上,观赏灵智上人庞大的元神时,不经意间看到赵王与汉王两人背着鼓鼓的包裹,贼似的离开了太庸城。
原本,他打算将这件事告诉明王,但这两天太忙,就给忘了。
徐黑火?
徐焚天眼神异样。
他小时候,是大户人家灶房里的帮工,负责添火。
但总是弄不好,还把自已弄得灰头土脸,因此就得了这么一个外号。
在他加入宗门,崭露头角后,除了那些死对头,敢叫这个外号的就少了。
这赵王是怎么得知这些事的?
据他所知,这位赵王与兖州并没有任何关系。
赵王上前,在他桌案的图纸上瞟了几眼,就说道:
“炼制道兵,添加铭文。必须要在仙遗物质上亲自尝试铭刻,横勾竖连,天韵自然,方能成功。”
“依照你现在的精神力量,在纸上尝试,不仅没有成功的可能,还有可能让自已心神烦乱,甚至是走火入魔。”
徐焚天失神,这两天他担心浪费那些道兵物质,一直不敢尝试。
尝试在纸上练习,没想到脑子却是越来越乱,心中总有股无名邪火想要发泄出来。
没想到,问题出在了这里。
等他回过神来,抬头四处张望,赵王已经失去了踪迹。
他低声呢喃道:“没想到这位赵王对道兵颇有研究,真是稀罕啊。”
大约子时,一道白影出现在夏风的房间外。
“站住,谁?”
苏涂站在一根柱子后面,冷喝出声。
“苏公公,是本王,有些事想要与殿下详谈。”
“原来是赵王,请。”
赵王笑意盈盈,面色和善。
苏涂没发现什么不对,就让他进去。
赵王走进房间,看到夏风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下面,上面用朱笔画了许多圆圈。
而另一侧,则是几排木架,上面用木牌刻着起义军中大部分将领的姓名。
“殿下。”
“赵王来了?”
夏风露出几分笑意,拉着赵王的衣袖,走到地图前面。
“东到大泽天堑、北到荒芜高原、南到无限深海,西到十万大山,将来,这些都是煌明中央帝国的疆域。”
赵王眼中露出赞许之色:“殿下威武,自四万年前的伊朝时算起,无论王朝如何更替,深海,荒原、十万大山、东方大泽都是皇帝无法掌控的疆域。”
“如今殿下欲要真正实现天地一统,做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圣贤君王,我很钦佩,也很欣赏。”
夏风沉默片刻,摇头道:“我只能做好当下的事。天地一统尚未完成,古往今来更是笑谈。”
“赵王,军中盛传,你是煌明之中最有智慧之人。不如替孤看看,该如何分赏在这几十年征战中杀伐有功的将领。”
赵王眼角跳了跳,笑道:“吴王当居首功,征战七年,冲杀在前,伤痕无数。”
“殿下,大炎的旧制,亲王国公,分封太多,以至于权贪天下,拥兵自重。”
“殿下立下新朝,可不能让吴王再犯这样的错误。”
“军政分开,不可以再有像吴国之主这样的分封称号。普天之下,只有皇帝一人,可以总揽天下军政之权。”
“治国,若烹河鲜……”
两人彻夜长谈,大多数时候,都是赵王在说,夏风在听。
天亮时,当第一缕太阳的光芒落在琉璃瓦上时,赵王起身,眼神有一丝恍惚。
“如此江山,岂能不让人留恋。”
赵王李季身后,夏风长揖到地:“感谢陛下一夜教导,夏风永远铭记陛下金玉良言。”
起身后,他淡淡道:“景运皇帝,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