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若卿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盛娇,心中不住的叹气。
这般呆蠢的脑袋,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啊!
盛娇小脸一扬,笑容得意道:“北小姐,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巧在这时,听到这边消息的穆锦兮匆忙赶来,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几个年岁稍长些的婆子。穆锦兮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盛娇带着人,将北若卿围在中间。
当即,穆锦兮一声怒喝,“放肆!你们在做什么?”
这北若卿可是她家小七心尖尖上的人,这些蠢货平时蠢一点也就算了,今天这是要找死么?
穆锦兮匆忙过来,拉过北若卿,将她护在身后,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盛娇等人,“我不过是去陪着祖母喝了会儿药,你们这是想做什么?翻天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盛娇清了清嗓子,不悦道:“清河郡主,即便你是祖母的外孙女,可终究是个外人,盛家自己的事,自己可以处理。”
她这话,是明摆着今日不想让穆锦兮管闲事的心思。
可抛开北若卿身份这一层关系,就凭今日是她穆锦兮把人带回来,这人,她也得完完整整的还回去。
穆锦兮冷冷的睨了盛娇一眼,扭头对北若卿歉疚道:“方才的事儿,我听说了。你可还记得,是哪几个丫鬟联合设计想害你的?”
在场的丫鬟们,无不垂下了脑袋,翠儿更是脑袋都要垂到了地上。
然而,北若卿原本也只是相吓唬她们一番,此事就此作罢的,却不想,她还没开口,就听见盛娇那作死的声音传来:“清河郡主,你听谁说的这话?哪里有什么害人的计谋?”
说着,盛娇深吸了口气,斜眼扫了北若卿一眼,鄙夷道:“说不定,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北若卿险些被气笑了,她错了,真的,她不该以为盛娇的脑袋是木鱼,太玷污木鱼了。
穆锦兮眯起眸子,嗤笑一声,嘲讽道:“这么说,你做了错事儿不敢承认了?”
“清河郡主若是有证据,那就拿出来。”
盛娇捏准了,在场的这些人没人敢胡言乱语半句,她是盛家嫡女,今日得罪了她,日后她们在盛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再则,今日演这出戏的婢女们都换了衣裳,想来也没那么容易认出来。
谁知,她这话刚落,北若卿便把玩着手指,淡淡道:“本小姐方才打发几位姐姐的时候,赏赐的银钱,都是北家钱庄里头的银子,底下刻着北家的符号,想来搜一搜,就知道是哪几个人了。”
她一个眼神,穆锦兮便明白过来,立马一招手,她身后,几个嬷嬷立马上前,将几个丫鬟搜了一遍,紧接着,就拎出了几个丫鬟。
盛娇面如菜色,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咬着牙,狠狠的剜了那几个丫鬟一眼。
穆锦兮深吸了口气,怒叱一声,“好大的胆子!身为盛家的人,还敢学那些下作的手段?”
见状,盛娇身后的女子有担心被牵连的,急忙跪下,哀求道:“清河郡主,我们只是跟北小姐玩闹,并没有别的心思啊。”
“许是我们玩笑开得有些过了,让北小姐误会了,还请北小姐原谅吾等。”
“再者,宴席马上就开始了,还请郡主和北小姐先去开宴吧?”
……
赏花宴,来者众多,不过都是些遂州城的名门望族。北若卿并没有暴露身份的打算,要不是今天这一出意外,她倒是还能伪装尘风一阵儿呢。
穆锦兮看了北若卿一眼,低声道:“此事是盛家子弟不对,该给你个交代。你想如何处置,都随你。”
北若卿知道,穆锦兮这是替她出气。穆锦兮这些日子在盛家,想来盛家内部是有什么矛盾,否则,清河郡主这棵大树,这些人竟敢得罪?
不过,北若卿不打算让穆锦兮受委屈。
她知道,今日穆锦兮替自己出了气,她在盛家,日后便难做了。
想到这儿,北若卿笑了声,便道:“丫鬟们自有她们的主子教导,诸位盛家小姐今日不过是开了个玩笑罢了,来日若是去了京城,本小姐做东,一定,好生陪诸位热闹。”
她这哪儿是热闹?
这分明就是威胁!
到了京城,那还不是她的地盘?她说了算?
盛家众女面面相觑,惶恐不已。
然而,她们是真的误会北若卿了。
北大佬说了要做东,那是自然的。只是做东干什么,却没说。
穆锦兮现在是瞧着盛娇她们这群人就觉得心烦,当即一摆手,“散了吧。”
盛娇不甘心的一甩帕子,转身扭着腰走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北若卿也没了继续赏花的心思。更何况,这会儿怕是宴席上都传开了,北府千金来了遂州城,她可不想被当做猴子围观。
察觉北若卿的心思,穆锦兮笑了声,挑眉道:“本郡主想喝酒了,怎么着,走一个?”
北若卿对上她那双黝黑的眸子,“好啊,走。”
遂州城的酒楼不少,可真正藏有好酒的地方,却在一个巷子里,穆锦兮显然是熟门熟路的,带着北若卿直奔小酒馆。
酿酒娘子上了酒,北若卿便抓过一坛子酒,抱着喝了起来。
这酒有些清甜,并不辣口,显然是酿酒娘子特意给她们二人准备的。
穆锦兮深深看了北若卿一眼,二话不说,抓起酒坛子,也跟着喝了起来。
“本以为今日赏花宴,能让你松快松快,却不想,反倒是添堵。”
她心中自责,眉宇间却笼着几分愁绪,虽不明显,可北若卿却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前世,她从身边的很多人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
家族中人,为了争夺利益,每日里脸上都是这副愁苦的模样。
生意伙伴,被她打压了,也是这副模样。
可这神情出现在穆锦兮脸上,北若卿不禁有些好奇。
“你只顾着让我松快,那你呢?你在愁什么?”
穆锦兮不是会丢下她的人,今日种种,都太过奇怪。
北若卿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有很多事情,呼之欲出。
穆锦兮叹了口气,撑着下巴,眼神迷离道:“本郡主再愁,嫁不出去啊!”
她说着,抱起酒坛子又喝了一口,脸上虽在笑,可笑意不达眼底。
“你愁的,是盛家出事了吧?”
北若卿漫不经心的拆穿她的谎言,这些日子,北擎夜无时无刻不在她身边,看起来像是陪伴,可更像是在看着她。
玉紫赦生死不明,她一句话没问,也没去寻,可她知道,如若玉紫赦还活着,那必然,必然是有一个很大的阴谋,在等待着他。
否则,他怎么舍得丢下自己一人,独自离开?
穆锦兮深深的看了北若卿两眼,无奈道:“还是我家小七说的对,就不能让你喝酒,你太聪明了,喝了酒,就跟开了挂似的,更聪明了。”
“没,没有的事儿。盛家怎么可能出事。”
穆锦兮喝了口酒,死不承认。
北若卿也不紧逼,只淡淡的道:“我离开京城那日,一心想着,从此要远离京城,再也不回去了。我不想做北府千金,我只想做我自己,北若卿。可后来,我发觉是我错了,我是谁,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顺从本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只是简单的寒暄,可不知为何,穆锦兮竟是从这话音中听出了一些话外之音。
她,难道猜到了什么?
“你怎么突然这么想?”
见穆锦兮满脸惊诧,北若卿惯了口酒,笑道:“因为我在等待啊。”
“不懂,等待怎么了?”
“等待……只是将一直都明白的道理,放大了,推到我的面前了。”
即便穆锦兮一个字都没说,她却依然能感觉得到,穆锦兮心中的苦闷。她不知道穆锦兮到底愁什么,可世间之事,都会有个结束的时候,即便愁苦,也总会结束。
穆锦兮苦涩的笑了笑,撑着下巴,看向北若卿,低声道:“北若卿,你知道我最羡慕谁吗?”
“啊?”北若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了想,试探道:“我兄长?”
“对!就是他!”
他即便是为家世所累,却也依旧能恣意逍遥,不用背负那么兴衰荣宠。可她不一样,她是清河郡主,享受着无上尊荣,便要担起这份责任。无论是圣安王府,还是盛家,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她像是背了一个枷锁,艰难前行。每每看见北擎夜那副游荡花丛中,自由自在的模样,她就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北若卿扯起嘴角,“生而为人,总有身不由己。我不过问你到底在忧愁些什么,只有一点,需要我,或是北家的帮忙,尽管开口。”
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或者,能间接的帮到玉紫赦呢?
她这话刚说完,‘哇’的一声,穆锦兮哭了起来,拽着北若卿的衣裳便不撒手了。
“卿儿,你真的是,对我太好了!”
“先别哭,酒还没喝完呢。”
“不喝了!本郡主还不能委屈的哭两声了吗?”
“可以,但是,你哭湿的,是玉紫赦的衣裳。”
准确说,是七王爷改小的新衣。
北若卿所穿的男装,都是玉紫赦的衣裳改良,件件都是稀罕的料子所做,珍贵异常。
穆锦兮一听,顿时哭的更凶猛了,抓着北若卿的衣裳就是一把鼻涕擦了过去,哽咽道:“卿儿,我今日瞧见我堂兄院子里养了一只鸡,甚是漂亮,羽毛五颜六色的,我见都没见过,不如明日,你陪我,去偷了来,烤着吃?”
五颜六色的鸡?
北若卿懵了,姐姐,你确定你说说的不是孔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