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北若卿刚到院子门前,小鱼儿便从里面冲了出来,见北若卿完好无损,这才长舒一口气。
然而,北若卿刚到府邸,就传来一阵噩耗:七王爷有令,北若卿禁足,不许出门一步。
“在本小姐自己的底盘,他还禁足我?他这个鸠占鹊巢的白眼狼!”
北若卿气鼓鼓的趴在桌子前,奈何玉紫赦虽然被抄家了,可却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因此,王爷该有的侍卫和排场,倒是一样没少。
小鱼儿在一旁糯糯道:“小姐,七王爷都是为了您好啊。”
“为我好?”
北若卿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盯着小鱼儿看了起来,“宝贝儿,那厮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居然还帮着他说话?”
简直没有天理。
小鱼儿掩着唇,想笑又不敢,憋的脸都红了:“咳咳,王爷若是不禁足您,且不说您近日八折卖三王爷的字画一事,就说您今日当街揍了人,还不敬三王爷,怕是皇后娘娘又要召见您了。”
北若卿一怔,脑子一转,瞬间反应过来,“也是哦。”
她这两日的确是得意忘形了,倒是忘记了,无论是玉紫赦还是玉墨严,至少明面上,都是皇后娘娘的心肝儿宝贝儿。而她,现在正儿八经的是皇后娘娘未来的儿媳妇。
她这两日的所作所为,第一,丢了皇室面子。第二,打了她宝贝儿子的脸。
思及此,北若卿打了个寒颤,扭头吩咐道:“有道理。你去厨房看一下,让厨房准备点补汤给七王爷送去。”
小鱼儿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福了福身子,“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安排。”
小姐要给七王爷补身子?这可是大事儿,得抓紧办。
北若卿折腾了一天,早就累的不行,可一想到北凝恩一事,心中总归是有个疙瘩在,想了想,还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前往北凝恩的小院儿。
北若卿到的时候,院子里飘来一股淡淡的茶香,混合着花香的味道,别有韵味儿,给整座院子添了一抹亮色。
屋内,静悄悄的,连个下人都没有。
北若卿一身常服,连妆容都卸了,可依旧能窥见她不凡的姿色。
刚走到门口,屋内就传来北凝恩的声音:“我以为,你还会早上一些。”
北若卿脚步一顿,随即抬脚走了进去,笑道:“看来让你久等了。”
屋子里,香烟袅袅,满眼粉色,淑女之风尽显。而屋内的摆设,无不精致贵重,与北若卿的院子相比,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扫视一眼,便在北凝恩对面坐了下来,自然而然的捏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北凝恩似是一怔,随即挑眉问道:“你不怕我下毒?”
“毒死了我,你也继承不了家产。”
北若卿翻了个白眼,吃的理所应当。刚才虽然啃了个鸡腿,但是也不知道那鸡腿是出自哪个厨子之后,竟然做出了一股子中药味儿。
北凝恩这儿的糕点都是后厨里刚出炉的,北若卿平日里糕点吃的不多,因此这些精致的点心多数都到了北凝恩的院子里。
闻言,北凝恩轻笑一声,“是啊,所以,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北若卿穿越到这个朝代,感触最深的一点就是,如何处置。大家好像都是披着一层狼皮,动不动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吃人。而她北若卿,最讨厌的就是这样。
热爱和平有什么不好?非要逼她动手。
北若卿咽下口中的糕点,认真道:“不如,你给我跳个广场舞?”
“广场舞?”
北凝恩显然没太明白北若卿的意思,忽的攥紧拳头,“我从未听过此舞。事已至此,你又何必为难?”
广场舞都不会?
北若卿无语,“小美人儿,你我一没绿帽之仇,而没欠债之怨,为难你实在是犯不着。”
她北若卿做人两大原则,能当朋友的,坚决不为敌。谁知道哪天你的敌人就发达了,成了一根粗壮的大腿呢?
她前世毕竟是叱咤商界之人,这点眼界还是有的。
可北凝恩却不这么想了。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北若卿,一副老母亲看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不解道:“没有仇怨?”
她买通小白脸污蔑她的清白,今日还收买小白脸找上门,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只怕是现在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可北若卿,居然说无仇无怨?
她竟是不知到底是北若卿的心胸宽敞,还是北若卿心机深,另有谋划。
北小姐人在家中坐,莫名其妙兜头砸下来一口锅,上面写着几个字:心机女。
北若卿实在是冤啊,她没好气的瞟了眼北凝恩,“你今日问我,养女是否只配安分守己?这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你。”
‘咯噔’一下,北凝恩心下一沉,双手下意识的攥紧。
北若卿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北家自上而下,从未有人将你当过外人。我要你守住的,是自己的本心,人或许会看不清自己,总认为自己少了些什么,可事实上,你少的,只是你看到别人所有的,而不是你自己所少的。”
北凝恩好歹也是北府的养女,在北府的地位不输北若卿。况且,看着院子的布局,应该也是特意收拾过。北若卿不知道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爹对这位养女如何,可单看这位养女在府中的待遇,便不难猜出,她过的相当的潇洒。
闻言,北凝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满是讥讽,她笑够了,抬起红彤彤跟兔子似的眼,盯着北若卿,“你什么都有,你当然不会懂!”
北若卿皱起眉头,静静地看向她。
北凝恩扬起下巴,脸上已有泪痕,却依旧孤傲道:“你备受宠爱,上到陛下王公,下到家中兄长父亲,都把你当宝贝捧着,自幼还身负与七王爷的婚约,身边结交之人非富即贵。我呢?我想要的,都得自己一步步去努力争取,可这一切对于你而言,都是你不屑的,都是你唾手可得的。”
北若卿挑起眉头,盯着北凝恩看了许久,忽然开口,“所以,你就想毁了我?让我身败名裂,让我受尽排挤?”
“对,北若卿,你以为你今天来我这儿装大度,我就会懊悔?会改观对你的看法?你做梦!”
北凝恩声嘶力竭,她忐忑了一天,从郡主府回来之后就如坐针毡,这么多年来,她小心翼翼的在北府生活,只有今天,是最难,也是最痛快的。
北若卿看着眼前的人,摸了摸鼻子,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评价他人的自由,你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我特别喜欢,真的,保持哦。”
北若卿说完,还朝着北凝恩笑了下,活生生一副“有本事你打我啊”的表情。
北凝恩当即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又下不去,别提多难受了。
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里,她浑然不差,脸色铁青,死死地瞪着北若卿。
北若卿实在是哭笑不得,这姑娘要是想动手,直接抄家伙啊,这么看着别人能让人少块肉咋地?
北若卿实在是哭笑不得,拍了拍手,起身道:“别人的看法值几毛钱?你把自己当金贵的小姐,外人就算是再瞧不上你,那也只能干眼红,取代不了你半分的地位。你若是把自己当个路边摊捡来的窝窝头,那么家里即便有粮有油,也还是个窝窝头。”
她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北凝恩愣在原地,嘴里反复的重复着北若卿的话,金贵的小姐,她是吗?
临出门前,北若卿的脚步忽然一顿,她扭头看向北凝恩,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道:“广场舞,其实就是穿的漂漂亮亮,敲锣打鼓原地起舞。这就是我对你的处置,有意见保留,反正我是不会接受的。”
说罢,北若卿潇洒离去,“哦,差点忘了,广场舞的精髓就是:老娘天下第一美。”
说罢,北若卿这才真正的飘了出去。
北凝恩一人站在原地,看着北若卿离开的身影,鼻尖一酸,垂下脑袋。
北若卿一路溜溜达达的绕到了北府西北角,此处院墙低矮,十分容易攀爬。而此时,眼看着便要月上柳梢头,人约小墙头了。
北若卿找了个石头,垫着脚爬了上去,然而,人刚骑上墙头,正要跳下去,却忽然发现,她,动不了了。
片刻后,北府内,忽然一道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玉紫赦,老娘灭你祖宗哦!放老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