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北若卿找到路回到北府,天边都快鱼肚白了。
北小姐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两条腿儿的无能。
次日一早,小鱼儿又敲锣打鼓的在院子里嚷了起来,就跟上了时的闹钟似的。
闹钟还会卡条,北若卿目测,小鱼儿这种的,能转动一辈子。
待日三三竿,北若卿还在屋内补觉,‘哗啦’一声,小鱼儿推门而入,摇着北若卿的肩膀把她生生的从梦乡中拖了出来,“小姐小姐,不好啦!”
北若卿顶着两个青色的眼窝痛苦的睁开眼,含糊不清道:“小宝贝儿,我上辈子跟你有仇吧?”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来叫北若卿起床,指不定就要被北小姐按在地上摩擦了。
可小鱼儿心思单纯,又天生一张无辜脸,北若卿对着这张脸,动手的欲望就全都没有了。
小鱼儿定睛一看,当即‘嗷呜’一嗓子叫了出来,这是,她家小姐?
这眼窝子是被谁揍成这样的?
小鱼儿捂着嘴,红着眼眶心疼道:“太过分了,小姐,您说,昨夜是谁对您动的手?奴婢这就去给您报仇!”
昨夜?
北若卿揉了揉鼻子,淡淡道:“哦,跟玉紫赦那厮……”
话音未落,小鱼儿便两腿儿一软,眨了眨眼,不可置信道:“小姐,奴婢小时候常听家中长辈提起,男子和女子大晚上打架,会,会生孩子的。”
‘噗’……
北若卿一口口水险些没把自己呛死。
大半夜的打架还能生孩子?是直接打死后转世投胎了么?
北若卿哭笑不得,没好气道:“宝贝儿,那是小夫妻床头打架。我们这种的,叫死敌!”
不是她死,就是玉紫赦半死不活。
小鱼儿一头雾水的望着北若卿,不太能理解。
自家小姐和七王爷感情都这么密切了,怎么还要打架呢?
难道是为了生孩子?
今日宫宴,玉墨严传旨的时候摆明了是让北若卿进宫。
可以往的宫宴,北若卿都会带上北凝恩。大抵从前,她真的很信任这位‘阿姐’吧。
可人心,总是这样。
一旦你对谁产生依赖之后,她若想伤你,易如反掌。
马车等候在府外,北若卿未施粉黛,素衫长裙,唯独一头墨发,用一根红绸绑了起来。飒气飘逸,娇俏中又透着几分英气。
她本就明眸皓齿,此时乍一看,倒是有几分江湖侠女的感觉。
刚一出门,便看见北凝恩盛装打扮,等在马车前,局促不安的看着北若卿。
小鱼儿不悦的哼唧道:“花枝招展,她是要去招蜜蜂吗?”
招蜜蜂?那得多傻缺啊。
北若卿淡淡一笑,提步上前,目不斜视。
北凝恩急忙上前,一双纤细的跟树棍子是的手不安的抓着衣角,“听闻陛下今日让你进宫,不知能不能带我一起?”
“当然不行。”
小鱼儿顿时上前,拦在北若卿身前,横眉竖眼,活脱脱你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生怕这不安好心的女人欺负自家小姐。
北若卿心底想笑,北凝恩即便是北府的养女,可离开北府,就一无所有,皇帝设宴怎么会邀请她入宫?
说白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北若卿给她的。
北若卿叫住小鱼儿,转身拎了裙子要上马车,临进车内,她侧头淡淡道:“想去就去把。”
她北若卿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人嘛?
当然是。
不过,人各有志。有些人进宫参加宫宴,纯属无奈。有些人进宫,是为了供人挑选。
马车一路行到宫门口,早已有太监等候,领着北若卿等人进宫。
然而,太监刚将北若卿领导正华门前,便转身,皮笑肉不笑道:“陛下只见北小姐一人,这位姑娘请便。”
话是对着北凝恩说的。
北若卿扭头看了她一眼,转身跟着太监去面圣。
头一次见公公,北若卿觉得有些头疼。
然而,她还没走进御书房,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怒斥声。
“没出息的东西,除了这张脸,你到是有哪里还随了老子?”
“你看看老二,老四,府里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就连老十,都骗了个媳妇!你呢?屁都没有一个!”
“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啊?”
太监尴尬的看了眼北若卿,然后点点头,退了出去,徒留北若卿一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想了想,北若卿还是清了清嗓子,朝着御书房内行礼道:“民女北若卿,拜见陛下。”
御书房内,叱骂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御书房的大门打开,里面一个圆脸公公探出脑袋,低声道:“北小姐,您可算是来了。”
那太监看着都快哭了。
见北若卿有种见着救命稻草的感觉,两只眼睛都在放光了。
北若卿后背一凉,我去,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她刚进门,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便扑了过来,扑面而来的一股清冷的龙涎香的味道,北若卿吸吸鼻子,哇哦,都是权利的味道啊!
一道冰冷的视线直勾勾的看了过来,北若卿身子一僵,一抬头,整个人愣住了。
那站在殿内的家伙,不是玉紫赦那个瘪犊子玩意儿又是谁!
昨天夜里,北小姐徒步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从皇城外走回府,街上空荡荡的,连个打更的人都没有,北若卿吓得一路跑一路求祖宗问佛祖的要保佑。
魂儿都给她吓没了。
眼下罪魁祸首衣冠整洁,气色甚好,还一本正经的盯着自己看,北若卿顿时就炸毛了,恶狠狠的一个眼神瞪过去:再看剜了你的眼珠子!
“哼。”
七王爷一声冷嗤,别开了视线。
皇帝陛下一脸欢喜的朝着身边的大太监交代:“去,准备些卿丫头喜欢吃的糕点,哦,还有前些日子南盛国进贡的翡翠珊瑚树也赐给她。”
北若卿眼皮子一跳,赶紧下跪谢恩。
可她还没蹲下,皇帝陛下便摆摆手,“这丫头,又客套了。朕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在宫外没人欺负你吧?”
皇帝年过半百,据说当年跟先皇后娘娘一见钟情,夫妻恩爱了很多年,可惜一直未曾怀上身孕。直到后来,如今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当年宸妃怀孕得子,皇后娘娘于一年后这才怀孕。
不过,皇宫这种地方向来都是只见新人笑,哪儿闻旧人哭的,先皇后一去,后宫就变天了。
北若卿抬头看向身前这位手握天底下最大权利的中年男人,岁月风霜似乎在他脸上不曾留下什么痕迹,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风采,玉树临风贵公子。
不过,玉紫赦的容貌跟他,却只有三分相似,想来应该是更像先皇后了。
北若卿嘿嘿一笑,乖巧道:“有陛下给民女撑腰,谁敢欺负民女?”
皇帝点点头,回头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道:“哼,没出息的东西。”
北若卿:“??”
玉紫赦冷哼一声,饶是面对皇帝,也丝毫不见客气,语气依旧淡薄寒凉,“儿臣继承父皇优良品质,无论有没有出息,都随了您。”
此话一出,皇帝陛下当家两眼一翻,险些没被气死。
他随后抄起桌子上的砚台便要朝玉紫赦砸过去,“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那砚台,应该是前朝古物!
北若卿曾经见过一个类似的,不过是赝品,这皇宫里的东西,自然都是真家伙。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北若卿就已经拦了上去。
玉紫赦眉头一蹙,似乎没想到北若卿会这么傻乎乎的冲上来替他挡,愣了片刻,随后急忙将人一把护在怀里,手一扬,堪堪抓住了砸过来的砚台,垂眸低喝道:“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