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凤仪宫出来,北若卿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这皇宫,鸟都不乐意拉屎,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的想往里钻?
红墙外的天空它不美么?
北若卿溜达着回府,直奔宋桥所住的院子。
宋桥现如今跟着玉紫赦学习,于是也就跟着玉紫赦住在北府。
孙氏离开京城,只怕也是玉紫赦为了保住她性命的无奈之举。
北若卿刚进院子门,却发现院子内,一大一小,瞪大了眼珠子,互不示弱。
玉长生插着腰,凶巴巴道:“你到底要不要?”
“不要。”
宋桥冷冷答道,神情像极了某只白眼狼。
玉长生又道:“你到底要不要?你不要的话,小爷可是要动手了啊!”
“随你。”
宋桥头也不甜,云淡风轻的将话怼了回去。
玉长生一拳头砸在软绵绵的棉花上,顿时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哭笑不得道:“你就不怕小爷砍了你的脑袋吗?”
闻言,宋桥总算是懒洋洋的抬眸瞥了玉长生一眼,“七王爷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砍我脑袋,你也要死。”
‘噗’……
北若卿实在是没忍住,一口口水呛住了自己。
这他么理论真的是绝了。
谁闲的没事干,一命换一命?
听到动静,院内两人同时回头,玉长生一看见北若卿,眼睛霎时间便亮了,急忙跑着迎了过来,欢呼道:“嫂嫂,长生想死你了!”
北若卿脚下一转,不动声色的避开玉长生的熊抱。
这倒霉熊孩子,动不动就搂搂抱抱,小小年纪,竟跟玉紫赦那厮学了个臭流氓的德行。
北若卿避开玉长生,走进去揉了揉宋桥的脑袋,柔声道:“别跟着大尾巴狼学坏了。”
“啊?”
宋桥微微一怔,不太明白北若卿话中是什么意思。
不过,大尾巴狼?
他倒是常听闻隔壁家李二嫂子骂自家相公的。
宋桥老老实实的朝着北若卿行了一礼,规矩道:“师傅。”
北若卿有些无语,以前宋桥虽然也懂礼貌,可也没到这刻板的地步。现如今倒好,简直都要成了一本行走的礼仪书了。
她揉了揉眉心,哭笑不得的看着宋桥,“小老头,谁教你的?”
宋桥抬头看了看北若卿,平静道:“七王爷说,人无礼,必死无疑。”
人无礼,必死无疑?
这他么说的好有道理!
北若卿简直要给这小家伙跪了,玉紫赦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长生方才要给你什么?”
她一早就看见玉长生手里藏着东西,平日里听说这小殿下是个混世魔王,从前在宫里头,没少在手里藏虫子吓唬小宫女。
即便是后来入了宫学,也险些一把火烧了太傅的胡子。
这些还是后来北若卿听说的,这些年玉长生在宫外游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宋桥一脸嫌弃的睨了眼玉长生,道:“糖。”
“糖?”
北若卿懵了,这傻孩子,咋给糖还不要呢?
莫不是有蛀牙?
不行,回头得让大夫来看看。
“你,不喜欢吃糖?”
北若卿做到桌子旁看了下,却见桌子上摆着的,正是宋桥新画的画作。
笔墨尚未干,画的也就是和尚与老虎的漫画,画风比之之前,倒是成熟不少。
宋桥乖巧的站在一旁,淡淡道:“七王爷说,女子吃糖,男子吃苦。”
北若卿无语望天,天地不仁,怎么生出了玉紫赦这个祸害?
这好好的孩子想,现在怎么张口一个七王爷,闭口一个七王爷。
难道七王爷是长在他嘴上了吗?
北若卿翻了个白眼,朝着玉长生伸出手。
玉长生急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将自己的小爪子往北若卿手上一放,委屈道:“就知道嫂嫂最疼我。”
“啪”的一声,北若卿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了下来。
玉长生‘嗷’的一声惨叫,当即可怜兮兮的望着北若卿,“嫂嫂……”
北若卿笑眯眯的将糖从玉长生的手里拿了过去,扭头一拍宋桥脑袋,宋桥吃痛,‘啊’的一声还没叫出口,嘴中一甜,一颗糖便被塞进了他的嘴里。
“甜吗?”
北若卿捏了捏宋桥的脸蛋儿,眼神温柔,神情和善。
自宋桥记事起,从未有人这般和善的对过他,更没有人,给过他一丝甜意。
北若卿就像是一道光,照进他所住的千丈深渊里。
宋桥舔了舔唇,垂下脑袋,糯糯道:“嗯。”
北若卿挑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孩子,想必之前吃了太多苦,所以如今的一丝甜,便能心满意足。
“嫂嫂……”
玉长生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想拽北若卿的袖子却又不敢,只能弱唧唧的望着北若卿。
要是他屁股上长了尾巴,北若卿丝毫不怀疑他能当众摇起尾巴。
北若卿哭笑不得,顺手将另一颗糖塞进了他嘴里,这才了事。
“嫂嫂,我七哥也会作画。”
玉长生逮着机会就开始给北若卿安利自家七哥,一副我家七哥天下第一好,谁也比不上的架势。
北若卿哭笑不得,撑着下巴在桌子上坐了下来,“关老娘屁事。”
反正嘴边的肥鸭子,不是她的。
想了想,玉长生又道:“嫂嫂,你不喜欢七哥?是七哥不够好看,还是他赚的银钱不够多?可我七哥明明是顶有钱的啊……”
想到这儿,玉长生歪着脑袋苦恼起来。
整个皇室里头,若是他没猜错,他七哥应当是最最有钱的。
嫂嫂怎么就不喜欢呢?
“你七哥这么好,你怎么不嫁?”
北若卿哭笑不得,说完又补充道:“就算是世上只剩下一头大公鸡,老娘也绝不嫁她。”
“你再说一遍!”
一声冷喝,从院外传来。
北若卿一个机灵,猛地扭头看去。
院门外,玉紫赦与一陌生男子并肩而立。
两人皆是上乘姿容,只不过玉紫赦身上一身寒意。而他身侧那人,俊秀儒雅,负手而立,别有一番气质。
两人站在一起,竟是不相上下。
北若卿默不作声的多看了两眼,心中暗道:这人好端端的,怎么脑袋上戴了个绿帽子?
一道冰冷的视线忽的投了过来,北若卿猛地回神,定睛一看,却见玉紫赦正脸色铁青的看着她。
瞪什么瞪,老娘睁大了眼睛,吓死你。
“这就是你让我来帮的人?”
男子笑着看了两眼玉紫赦,打趣道。
活了这么多年,七王爷还是头一遭找人帮忙,没想到,帮的还是个小丫头。
老铁树开花了?
玉紫赦冷冷的瞪了眼男子,一字一句道:“顾宴廷!”
“本公子在呢,七王爷有话尽管吩咐,除了以身相许,本公子都替您做到。”
顾宴廷话音刚落,北若卿的神色就变了。
啧啧,玉紫赦还真是……老弱皆宜啊。
玉紫赦手掌一翻,一道罡风袭来,顾宴廷瞬间咬紧了牙齿,脑门上冷汗直冒。
真是,要死了!
北若卿吃了半天的瓜,此时见两人打打闹闹,又揉着腰,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这……都到这份上了?
那尘风可如何是好?
玉紫赦抬脚走了进去,在北若卿身侧的位置上面不改色的坐了下来,视线一扫,玉长生立马拎着宋桥一溜烟的逃了。
七哥在此,闲人告退。
顾宴廷摸了摸鼻子,自觉的转身,准备离开。
可他脚还没挪两步,便被玉紫赦冷声叫住:“滚回来。”
“哎,是。”
顾宴廷无奈转身,没好气道:“本公子是个西瓜么?七王爷您说滚就滚。”
这两人,是在打情骂俏?
北若卿捂住眼,这种事儿看多了,该不会长针眼吧?
“办事。”
玉紫赦一声令下,顾宴廷不敢废话,急忙上前诚恳道:“北小姐,在下不才,略懂断案之术,受某人所托,今日特来替北小姐解决点小麻烦。”
顾宴廷的名字,若是拿出去,那可是众人吹捧的对象。
且不说他家世清贵,便是他放着好好地世家公子不做,跑去当京城隔壁的县里当个县令这事儿,就足以令人说道。
可惜,北小姐对此人了解甚少。
只听明白了一个事儿,那便是顾宴廷,他擅长断案。
眼下她与玉紫赦之间,好像只有一件事有些关联,那便是退婚。
思及此,北若卿清了清嗓子凑近玉紫赦,低声道:“退婚这种事儿,不需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个专业人士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