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几日,京城中最热闹的,一则是毓秀斋珊瑚串子纷争的事,另一个便是毓秀斋的新品引无数世家勋贵抢购,供不应求。
偏偏毓秀斋的规矩,每样首饰,只有一件,独一无二。
即便是自家的少东家,红珊瑚串子被抢走了,也只能干望着。
好在北若卿早有交代,若是有人为了一样东西打起来,没关系,那就再拿一样更好的,降价,给优惠,保证和气生财。
要是有人非要抢一件东西,那也没关系,先到先得,占理就成。
要是有人敢仗势欺人……关门,放狗。
咬坏了,算她的。
因此这几日,毓秀斋虽然繁忙,却丝毫不乱,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北若卿这两日在家中待着,在院子里面遛遛乌龟,逗逗麻雀,再不然便是去检查宋桥的画,小日子过得潇洒至极。
小鱼儿每每想到自家小姐那副老母亲欣慰的模样,都忍不住垂头叹气。
她家小姐还真是,自带慈母光环。
这日,北若卿正抱着账本子在宋桥的院子里一边辅导宋桥画漫画,一边看账本。
宋桥虽然人小,但是院子里却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万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小鱼儿也多次琢磨着要找人照顾一二,却被北若卿拦住了。
可自家小姐吧,又总是暗中照料,今日不是给宋桥偷摸送点吃食,明日便是一些小玩意儿,心都操到天上去了。
北若卿看着账本上可观的收益,不由得砸了咂嘴,感慨万分:“可算是明白了在家数钱的快乐。”
光看着这串数字,北若卿都能感受的到那一串朝着自己哗啦哗啦砸下来的银子。
毓秀斋的掌柜的这几日派人送来的账本,和新品的款式样图让北若卿过目。
经历过珊瑚串子一事,毓秀斋的老板对北若卿几乎是言听计从,恨不能在家里供奉个牌位,每天早中晚的烧高香,要不是北若卿拦着,他家财神爷旁边的位置上,怕是还得再添一个她的位置。
不过北若卿对这个朝代的审美还不能完全理解透,所以便让掌柜的自己看着办,各司其职,各尽所能,才能更好。
不过北若卿自己设计了几件让掌柜的做出来看看,要是不丑的话,她就攒起来给小鱼儿和穆锦兮当嫁妆。
北若卿正对着账本傻笑,院子外,小鱼儿手上抱着吃食从外面进来,笑着道:“小姐,奴婢听说刚才毓秀斋里又有两位小姐为了争抢一对儿耳环打起来了。世家大族的千金,虽然学着外面的泼妇,又是咬耳朵又是扯头发的。”
这么凶残?
北若卿一头坐了起来,“没砸了场子吧?”
小鱼儿摇摇头,将吃食放了一部分在宋桥跟前,一部分放在北若卿跟前,道:“没有,按照小姐的吩咐,雇了几个力气大的女子,但凡有打起来的,都拉住了,分别安置两边好吃的供着,等她们消气,再拿更好的去给她们。”
北若卿欣慰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小鱼儿满脸迷惑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毓秀斋的生意一向不好,怎么这几日突然爆火?奴婢昨日过去,险些被挤出来。”
她还从没看过那么大的阵仗呢。
北若卿抬手,刮了刮小鱼儿的鼻子,“酒香也怕巷子深。不枉费老娘精心演了一出戏,将这酒缸子砸了。”
“什么?小姐你要砸缸?”
小鱼儿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已经咕噜噜的转动起来,府里头现在还有几口水缸,够不够砸?不够恐怕还得添置。
北若卿睨了眼小鱼儿,无奈道:“老娘又不是司马光。”
“不过那珊瑚串子,也是时候准备拿回来了。”
她愿意让,并不代表着苏长霜可以理直气壮的抢。
听说丞相府家教极严,且苏老夫人尤其信佛,加上丞相府书香世家,自诩名流,更是清高自傲,最讲究规矩二字了。
想到这儿,北若卿心中不由得好笑。
她招招手,指着自己刚才吃过的一盘糕点道:“你让厨子再做些这个,给穆锦兮送去,她应该喜欢。”
小鱼儿点点头,转身便要去厨房吩咐下去。
北若卿深吸了口气,总觉得身子有点不舒服。
不过算算日子,她也该跪迎大姨妈了。于是也没太放在心上。
于是她端着盘子,晃悠到了宋桥边上,“四月居的掌柜的说你进步神速,你可想自己连载一部漫画?”
就为这事儿,四月居的掌柜的都快把她门前的地板磕坏了,说是实在供应不上读者的需求,现如今漫画每每到了更新的日子,都要被疯抢一空。且还有不少看不过瘾的,直接捏着帕子到四月居门前哭诉。
掌柜的近日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闻言,宋桥抬头诧异的看向北若卿,“我,我可以吗?”
“世上没什么事是不可以的,但是你得去尝试,得去摔跟头,才算的上可以。”
她前世刚接管家族企业的时候,身边无一人可用,摔的头破血流,可还是在荆棘丛中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人会一路为你披荆斩棘,保你周全一声。
能护住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宋桥的身份本就不允许他安然一生,北若卿可以在她的范围之内护着他,可温室之中,哪儿有寒梅?
这道理,北若卿心中透彻。
宋桥咬着唇犹豫了会儿,忽然抬眸,目光坚定道:“我想试试。”
北若卿叹了口气,揉了揉宋桥的小脑袋,低声道:“好。我护着你,别怕。”
眼前的少年,与她弟弟的模样渐渐分离开来,北若卿心中清楚,宋桥是宋桥,与她弟弟无关。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多疼疼他。
宋桥红着脸低下头,故作镇定的拿起笔,糯糯道:“夜明珠太珍贵了,我收起来珍藏了,姐姐日后不要再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夜明珠?
北若卿懵了,她送的不是护身符吗?
不过,北若卿也没多想,身上的不适越发强烈,刚才还只是有点难受,此时已是身上冒冷汗,小腹一阵钻心的痛,北若卿脸色惨白,连忙扶住桌子。
“小,小孩子知道什么,是贵重……”
夜明珠容易招贼,她明明换成了银票。
然而,不等北若卿一句话说完,她便疼的眼前一黑,疼的晕了过去。
耳旁似乎有嘈杂声,像是在说什么红花之类的,北若卿睁开眼,便看见屋内,玉紫赦远远的站在一旁,正与一位白胡子老头说些什么。
察觉北若卿的视线,玉紫赦回眸,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北若卿揉着肚子起身,“有人给我下毒了?”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晕倒?必定是这些日子风头太过,有人眼红。
只是没想到,这毒居然出在了自家府中。
玉紫赦神情复杂,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那眼神,活像是隔壁老张出门三个月回家突然发现自家媳妇怀孕了。
太医看看北若卿,又看了看玉紫赦,心中一片哀泣,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无妨,不过是些堕胎的药物,不妨事的。”
自以为被下毒了的北若卿小脸一红,怔怔的盯着太医半晌,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你说,什么?”
太医心下一沉,赶紧往玉紫赦身后躲了躲,低声道:“您怕是吃了些寒凉之物,若是有孕,孩子必然不保,若是无孕,对身子也会有些损伤。”
堕胎?堕胎……
这两个字像是魔音一般,在北若卿的脑海中不停的回荡。
她就奇了怪了,谁他么没事下毒下堕胎药的!
好歹也弄个巴豆什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