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出了袁穹的异样。
“道长可是身体有所不适?”
“无妨,可能是那位小将军不知在何处与人动起手来了。”
刘世双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了那大蛇尸身。
刚刚两人谈笑间,那超大号蜈蚣就在蛇躯之内钻来钻去,形成一个个小鼓包。
看的他头皮直发麻,虽然没见过这道人的手段。
但是能驱使如此妖物,想来也不会是个心肠好的。
就在他想再说两句话,打破尴尬场面的时候。
只听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那翠玉蜈蚣径直从青花大王的脑壳顶部爬了出来。
嘴里还叼着一颗大号圆珠,约么有一个黄皮甜瓜那么大小。
献宝似的回到袁穹身边,围着脚边不停盘桓。
其实对于这些外物,他还真不怎么看重,也不是见到啥好宝贝就都想划拉到自已口袋里面的仓鼠。
他更在意的是一种缘分。
不然为何那把明显是强力法器的万民伞他不收走呢?
不然为何那把呼雷引电剑也不贪心呢?
或者说,只要自已抢先一步除了蛇妖,说不定老黄书上现在还能再添一页,得到新的神通功法呢?
他觉得,就是缘分不到,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这不是纯粹的宿命论,而是面对得失的一种生活态度,处世哲学。
青花大王是条蛇,而蛇类妖一般都走的是血脉提纯的路线。
一是化龙,二是人首蛇身逆化娲皇。
这二者相比之下,显然还是化龙更容易些。
从体型和外貌来看,青花大王显然也是走的化龙这条路。
蛇头顶部的两小鼓包就能看出来,这是未能长出来的角。
如果长出角来,那就是变蛟,再兴风作浪,走渎化龙。
所以呢,这颗妖丹里面蕴含的妖力,对袁穹来说没什么大用,他又不化龙。
“好了好了,知道你想着我,不过这东西对我来说用处不大,还不如你自已来的好,自已收起来吧。”
袁穹将珠子拿在手中把玩两下,感受了其内的浑浊妖力,与自已法体所诞的灵气法力不可同日而语。
把妖丹还回给泡酒物,翠玉蜈蚣不解的摆了摆头顶肉须。
不明白为啥如此大补之物,道君不用,它也想拜师学艺的,这东西被还回来,还有点情绪低落呢。
袁穹瞧见它的小模样,觉得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于是便夸道:“你且吃了那珠子,让自已长得白白胖胖,泡出来的酒水能更好喝。非我不用,而是非我用。”
他手掌轻轻一推,妖丹顺着翠玉蜈蚣食道就进了肚。
只消片刻功夫,但见蜈蚣背甲处裂开一道大缝,渐渐曼延全身一直到头顶,袁穹见此,心下了然。
这是妖丹已然发挥了功效,没曾想效果如此拔群,已有赤甲金胎之势。
按照常规之理来讲,这蜈蚣想要修炼到化龙就要修炼五百载,这中间会去运道好的人家里,偷藏在那房梁上,吸取人家运势,一直到吸空了,好人家家道中落了,它就去修炼。
等之前吸的都炼化好了,就再去寻找下一家受害者,如此往复循环,这中间不知道得害多少户。
以上是常规操作,中间风险不小,收益不大。
真正有梦想的,都不会选择这种平平淡淡的方式,王公贵族家的气运,可比平民百姓,乡镇上的大户人家要多多了。
这才是真的高风险高收益,成了就能完成化龙初级阶段,败了那就会被王公贵族请来的高人当场镇杀,或者是炼化成法宝、傀儡,这种有道行的大蜈蚣,妙用无穷,全身都是宝,总之下场通常都会很凄惨,毕竟在吸气运的时候,是自身最脆弱的时候。
但在这条赛道上,曾经有一位大贤至圣先师!
号:普渡慈航。
曾以一已之力,吸垮王朝气运,借国运助自已化龙,不过最后功亏一篑,死在了天劫与人劫并行之下,千载修行,百年谋划,落了个空。
最后身死道消,化为劫灰。
袁穹重新打开酒葫芦盖子,那翠玉蜈蚣就从遗蜕之中跃出,精准无误入了葫芦口。
一米多长的大号皮皮虾壳子里,愣是钻出了一条丈余的超大号蜈蚣。
身上甲壳比之前更清亮,腹足也变得更加锋利,如同一柄柄手术刀一样,仅仅靠近皮肤,就已让人遍体生寒。
“这青皮葫芦……到底是个什么天生异种,咋还能装下这么大个的?”
他在那喃喃自语。
回想起了,当初花鳞草蛇尾巴卷着的那一根葫芦藤上,悬挂大小两口葫芦。
其中一个大的青皮葫芦,被他用来盛酒,小的那口黄皮葫芦尚且没有大用,只是偶尔拿出来盘两下,现在也正挂于后腰处。
原以为只是两口品相不错的把玩件,哪怕有些异处,也不会是什么法宝之流,毕竟那龙爪山怎会有那么多好东西,还都让自已给碰上了?
现在看来,有可能还真是好东西被自已给碰上了。
就在袁穹思索间,只听一阵爽朗笑声传来。
“那道人,莫要多想,你那青皮大葫芦没甚神奇处,也就能蕴点灵力出来,还不如你那腰间挂着的小的。”
“你养的千足虫倒确实有点东西,竟有化龙之势,伸缩自如已是天赋神通,实属罕见,若是陛下尚在,此等稀罕玩意我说什么都得抢回去,进献陛下。”
好好好,吃大哥用大哥最后还想抢大哥。
哪怕袁穹脾气不错,可不代表他能一直忍受这种言语上的无端挑衅。
“此间事了,将军若是无事,便请回吧,交易之事,贫道自不会忘!”袁穹平声道,随后五指并爪,取回四道神通金光。
见那道人突然如此态度,小将军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道人勿要恼火,我这人说话就这样,霸道惯了,因为这张嘴,在朝堂上得罪了太多人,不然又何至于连累弟兄们战死于此。”
“也罢,是该走的时候了,这里已经没有我的故土。”
“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支撑存在的存续之物消失,小将军的身影也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夜空中。
“那道人,刚刚借你法力一用,重游北地风光,路见不平拔刀相救,斩了只夜叉鬼,他日你若能寻到那尸身,眉心中那剑就归你了,也算是两不相欠。”
金光消散到要腰处,小将军抬手一掷,扔过来一物。
袁穹低头一看,却是一只鲜红独角,不知具体是何物。
“那夜叉鬼的一只角,我留之无用,交予你吧。”
“小将军又不是彻底消散天地间,何须如此交代遗言一般……?”
“那道人,我知你不一般,手段神异,竟能唤醒于我,但你要知晓哪怕道术通天,也救不回大势所趋,我终究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更何况,你不是已经寻到救世之人了吗?”
他最后看了一眼两人,不再言语,消散在风中。
一如他来时不曾留名,去时一样不曾知晓他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