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年轻的姑娘没忍住,凑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苏鹊仪。
“苏知青,你这裙子真好看,哪里买的?多少钱啊?”
苏鹊仪如实告知。
那姑娘咂舌,不再开口。
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多钱,苏知青居然花这么多钱买一条裙子!
她再也不问苏知青了,人身上哪有便宜的东西。
其他偷偷关注着苏鹊仪的大婶们也吸了口凉气,乖乖,这么多钱!
都够给她家儿子娶两三个媳妇了。
不愧是首都来的,就是不一样。
大婶们搭嘴摇头。
陆时元看着坐在简陋的牛车上却像是发着光的小姑娘,眼角漾起笑意。
牛车行驶在崎岖的小路上,颠簸不停。
苏鹊仪只好抓紧车上的把手,羡慕着坐在对面稳如泰山的陆时元。
晃晃悠悠一个小时,终于到了镇子上。
可是上来容易下来难,她穿着高跟皮鞋,不好下来。
这时候大婶儿都早早赶在前面下车直奔供销社去了,陆时元站在车尾向她伸出双手。
“下来吧,我接着你。”
天蓝色的裙摆在空中浅浅旋转,又稳稳落入一个有力坚实的怀抱。
肥皂的味道往苏鹊仪脑袋里钻,腰肢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又轻轻放在地上。
苏鹊仪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盯着他锋利的下颚线,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男人漆黑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她,好像要把她灼烧出一个洞。
苏鹊仪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有些慌乱,推开了他的胸膛。
“谢、谢谢了。”
男人的肤色在阳光下没有那么黑了,似乎整个人也柔软了一些。“不用和我客气。你一会儿准备去哪里?下午四点这个牛车就要回村。”
苏鹊仪的手指捻着小包的手柄,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陆时元在一起,她总是觉得有些奇怪。
“就随便逛逛,然后去邮局拿包裹。”
“包裹重吗?要不要我帮你搬?”
苏鹊仪想了想,爸爸妈妈寄的衣服吃的之类的,应该蛮重的,自已肯定搬不动。
“那就谢谢你啦。”
二人分别,苏鹊仪自已去供销社逛了逛。
顾思雨在她下车之前早就跑没影了,听说国营饭店的肉包子很难买,得早早过去排队。
供销社挺小的,几间一层高的瓦房,这已经是镇子上比较不错的房子了。
卖布和卖粮食的柜口前排起了长队,卖糕点糖果的倒是没什么人。
苏鹊仪走过去。
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着苏鹊仪。
无他,长得又漂亮穿得又洋气。
苏鹊仪在糕点柜台那边逛了一圈,没什么想买的,买了一斤大白兔奶糖。
镇子上的供销社就这么大,很多东西都不全,苏鹊仪又买了一个脸盆和热水瓶就走了。
说实话,搪瓷脸盆和热水瓶都印着大牡丹花的图案,红红绿绿的并不好看,可是没得挑的。
拎着东西又去书店逛了逛。
苏鹊仪不是爱读书的料子,她是太无聊了,去买小人书的,刚好上工的时候看,美滋滋。
买完书刚好到了饭点,苏鹊仪直奔国营饭店。
可是镇子上的国营饭店根本不能和县城里的比,小小的一个,吃的人也少的可怜,怪不得顾思雨说肉包子会被哄抢一空,因为那是小黑板菜单上最实惠的。
苏鹊仪到到窗口点了一个红烧肉和炒青菜,还有一两米饭。
味道不错,苏鹊仪点点头。
陆时元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坐在角落里吃得很香的苏鹊仪。
高大的男人走过去。
“我能坐这里吗?”
苏鹊仪嘴里包着一口饭,茫然地抬起头,是陆时元。
她慢半拍地点了点头,吞下嘴里的饭菜。
“好巧啊,你也来这里吃饭。你想吃啥?我请你!”
很大方的小姑娘笑嘻嘻地看着陆时元,“这些天你帮了我不少忙,我总该回报你。”
陆时元看着她吃的红润润的嘴唇,点了点头,“一碗素面吧。”
等着面上来的空隙,陆时元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上午去了哪里?”
“供销社,还有书店。”
“买书?”
苏鹊仪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和他说自已看小人书有些莫名其妙的羞耻,有些含糊其辞,“唔,对,买了一点。”
陆时元瞥了一眼她藏在搪瓷盆里露出一角的小人书,忍住眼里的笑意,“看来鹊仪还很好学。”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鹊仪的第一反应不是他在夸自已,而是他对自已的称呼。
鹊仪。
方礼明也这样叫自已,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可是苏鹊仪就是感觉怪怪的。
就好像,和方礼明是不一样的。
陆时元看着她一直没有说话,表情有些失落,眼尾垂着看着她,“我不可以这样喊你吗?我看大家都是这样喊的。”
哪有什么大家,只有方礼明会这样喊她。
苏鹊仪被他说得心里愧疚,肯定是自已多想了,陆时元这样的好人怎么会奇怪呢。
连忙摆手,“你别误会陆时元,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时元这才恢复原来的表情,“好,鹊仪。”
“对了,鹊仪。”
“嗯?”
“我这两天好像看见方知青和陈娇荷经常一起出去,他们两个是不是在搞对象啊?”
苏鹊仪夹菜的手一顿。
好你个方礼明!
我爸给你钱让他照顾她,他却出去潇洒了!
而且,方礼明从她身上捞了那么多好处,她早就把方礼明当作自已的所有物了,他却敢和别人搞在一起?
苏鹊仪的双眼冒火,怪不得最近对她的态度那么随便,是觉得天高皇帝远,她孤身一人压不住他了?
咬牙切齿道,“这个我还不太清楚,等我回去好、好、问、问、他!”
陆时元知道,按照他们两个的关系,苏鹊仪一定会生气。
可是他不想要那个道貌岸然的人霸占着苏鹊仪心里的一个位置。
就算、就算不可能是他,他也希望是一个更好的人。
可是看着苏鹊仪强忍着怒火的模样,他还是感觉心口又酸又闷。
哪怕自已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已,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是每一次看像蝴蝶一样的小姑娘,他总是心存一些难以言喻的幻想。
她是要离开的,陆时元,你配不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