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花了一点时间,接受了野兽能变成人这个事实。
她瞧见丹泽的右臂一直无力地垂着,身子也不敢挺太直,多半是刚刚被巨蟒绞住时伤到了。
“你要帮忙吗?”姜棠试探着开口,指了指丹泽的肩膀。
虽然还没完全弄清这地方是什么情况,但姜棠很清楚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她与丹泽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丹泽要是倒下了,光她一个人活不了多久。
不过,姜棠并不是学医的,她能做的也只有先帮丹泽把骨折的地方固定住,在找到医生前不让伤势更严重。
丹泽没有拒绝,走到姜棠面前乖乖坐下。
姜棠视线扫了一遍四周,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包扎的东西,只得将视线落到了自已身上。
姜棠穿越过来时还在睡梦中,身上就一条丝绸的酒红色吊带睡裙。
可之前被巨蟒那么一摔,裙子已经刮破了,姜棠一咬牙直接从那破口的地方将裙摆撕了下来。
丹泽也穿着衣服呢,说明这个世界可以找到其他衣服穿,而且她这身睡裙本也报废得差不多了。
丹泽见姜棠撕了衣服,有些不安地垂下了头。
他之前发现这个雌性时,就注意到了纯雌身上的衣服。
衣服的料子很滑很柔软,是他从没见过的料子。
可此刻纯雌却为了他破坏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丹泽默默在心中盘算着,他家里还有两张咩咩兽皮和一张他换下的毛毛织的布,加上面前这条巨蟒的皮,也不知道够不够补偿纯雌。
姜棠不知道丹泽在想什么,只认认真真地将撕下来的裙摆分成了两块。
她拿起大些的那一块,叠成三角巾的样子,“手还能动吗?”
丹泽回过神来,赶紧点了点头。
他听着姜棠的话,乖乖用小臂压住了三角巾,固定在胸前。
姜棠扯住三角巾的两角绕过丹泽的后颈,打了个结把丹泽的手臂吊起来。
因为丹泽伤的是肩膀,所以姜棠拿起另一块布条,环着丹泽的胸口又将他的手臂从侧面固定了一遍。
虽然丹泽的人形比起他兽形已经小了很多,但对姜棠来说丹泽依旧算得上是个“巨人”。
姜棠要把布条从丹泽身子的另一边环过来,不得不贴近丹泽一些。
丹泽在纯雌靠近的瞬间,整个人就僵住了。
虽然姜棠现在很狼狈,身上还沾了巨蟒的血液,但对于兽人敏锐的感官而言,纯雌身上好闻的甜香依旧很明显。
此刻两人距离拉近时,这香味便越发清晰了,像是总在夜间悄悄绽放的晚香玉。
而当姜棠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丹泽的肩时,从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雌性的兽人“唰”一下红透了。
丹泽头顶那对毛茸茸的大猫耳朵,掩在蓬松的长卷发中,慌乱地动个不停。
好在姜棠此刻根本没精力留意丹泽的异常,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弄清楚她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帮丹泽包扎时,她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不少事儿。
原来她穿越到了一个名叫厄伦瓦大陆的地方,这是个荒蛮的兽人世界。
兽人以打猎为生,按照不同种族组成不同的部落聚居。
部落有单一种族部落,也有混居部落。
丹泽就来自单一种族聚居的查娜狮族部落。
而兽人又分为三种,分别是可以变身兽形的雌性和雄性,以及无法变身且身娇体弱的纯雌。
姜棠不用多想,她一个纯种人类,在兽人眼中肯定就是个身娇体弱的纯雌。
“丹泽,纯雌...应该不会还有个能力是比较能生育吧?”
“嗯?”丹泽有些震惊地看着姜棠,“孕育幼崽需要强大的母体,纯雌身体太脆弱了,不适合生育。”
姜棠闻言猛地松了一口气。
开局得了个娇妻属性就算了,总不能还叠加个一胎八宝的要命天赋吧!
如果纯雌身娇体弱,又没有什么生育天赋。
那纯雌在物竞天择的兽人世界中,岂不是地位很低。
姜棠忍不住多问了丹泽一句:“那纯雌算是兽人中的残疾吗?”
“啊?”丹泽看向姜棠的眼神越发奇怪了,但还是认真给姜棠解释:“纯雌都很聪明,是兽神赐予兽人的珍宝。”
珍宝难得,就如丹泽所在的查娜部落就还没有纯雌,包括丹泽认识的所有部落都还没出现过纯雌。
丹泽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纯雌。
这个纯雌确实和传说中一样聪明,轻轻松松就让他的肩膀没那么痛了。
可这个纯雌又有点笨笨的,老是喜欢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姜棠不知道自已在丹泽眼中的形象,但却弄明白了一件事儿。
这世界中,雌性和雄性兽人是偏向于躯体进化的,可以变成兽形的他们拥有强悍的战斗力。
而不能变身的纯雌则是更偏向于地球人类的进化方向,学习能力强,爱用脑子。
这样也好,不然现在让姜棠突然变成头狮子,她别说打猎了,四条腿怎么走路她都不知道。
而且,姜棠穿过来之前,是在农牧企业工作的畜牧生产技术专员。
在兽人世界,说不定她那些专业知识还能派上用场,怎么不算是个聪明的纯雌。
基本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背景后,姜棠就没再继续问“蠢问题”。
左右如今已经穿越了,之后她有的是机会继续了解这个世界。
姜棠问完了问题,才发觉自已身上溅了很多蛇血。
这么一会儿,蛇血在身上干涸结痂了,一块块黑红的斑块黏在身上,既不舒服,也不好看。
正好不远处有一汪泉水,之前丹泽就是带她在那泉边休息的。
泉水很干净,应当也还算安全。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稍微擦洗一下。”姜棠和丹泽说了一声后,起身往泉水边走去。
丹泽看着姜棠的背影,一双金棕色的眸子闪过片刻疑惑,而后他一声不吭地起身往刚才大蛇窜出来的藤蔓处走去。
左右自已这睡裙已经破得不行了,姜棠干脆又撕下一小块裙摆当帕子,浸了泉水擦洗着身上的血迹。
泉水冰凉,擦到身上时,激得姜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蛇血在身上结成的血痂轻轻一擦便掉了,不算难清理。
但擦着擦着姜棠就发现,这蛇血虽然擦掉了,但身上却留下了红斑一样的痕迹。
姜棠又仔细擦了几次,发现那些红斑一样的痕迹就像是纹到皮肤上的,怎么都擦不掉。
“用这个。”
丹泽递了三朵粉蓝色的小花给姜棠,不过他似乎有些紧张,没好意思离姜棠太近。
姜棠看了看丹泽手中的小花,有些不明所以,“要怎么用?”
见姜棠不像是开玩笑,她是真的不认识蛇蜕花,丹泽的紧张又再一次被疑惑取代了。
蛇蜕花,花如其名字,是生长在蛇蜕上的花,也是唯一能够祛除蛇血印的东西。
而且这花也是兽人常用来清洁自已或者衣物的东西,哪怕是幼崽对这种花也很熟悉。
这个纯雌会治伤,却不认识蛇蜕花。
明明很聪明,却又笨笨的。
丹泽将花轻轻放在姜棠身边,摘下一片花瓣用手指碾碎后,将花瓣的汁液涂在自已身上留了蛇血印的地方。
没一会儿,那红斑一样的印记便在姜棠的注视下慢慢变淡了。
最后,丹泽用水将花瓣的汁液洗净,皮肤上的蛇血印就完全消失了。
姜棠眼睛一亮,立马学着丹泽的样子,摘了花瓣擦拭身上的红色印记。
只是清洗花瓣汁液时,姜棠不免又被沁凉的泉水冰得打了几个寒颤。
姜棠又一次要用帕子沾水时,一个类似椰壳的红色果实壳放在了姜棠面前。
因为一只手臂被固定住了,丹泽只能用一只手往果壳里捧水。
有些笨拙,却很认真。
“你可以用这些水。”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主动照顾雌性,对于丹泽来说既生疏又紧张,他声音放得很轻,对姜棠解释:“没那么凉。”
兽人的体温很高,丹泽用手掌暖过一遍的水,虽不可能达到温热,却也比冷到人骨头缝里去的冰水好太多了。
等姜棠擦洗好,丹泽忽然出声道:“手上的伤口,可以擦这个。”
姜棠转头看见丹泽递了一片“榕树叶”过来。
这东西对姜棠来说,模样很熟悉,但依旧和蛇蜕花一样陌生。
丹泽看出了纯雌似乎也不知道毛棉叶要怎么用,便大着胆子试探着拉过了姜棠的手。
丹泽将毛棉叶从叶脉处折断,撕下来一层薄薄的叶膜,轻轻贴在了姜棠手心的伤口上。
毛棉叶膜碰到伤口时,有些刺疼姜棠下意识就微微缩了一下。
可手腕却一瞬间被面前的白发兽人握住了。
“等它干一些再动,弄破就没用了。”兽人说着微微低头对着姜棠的手心轻轻吹了吹。
兽人的手很大,轻易就把姜棠的手腕裹住了,灼人的温度从姜棠手腕上蔓延开来,悄悄钻了一丝进心里。
姜棠心中初来乍到的不安与惊惶,此刻奇异般地被面前这个刚认识的兽人抚平了。
“谢谢!”
丹泽听到纯雌向自已道谢,下意识抬眼看向姜棠,正好对上了姜棠弯弯的笑眼。
敢直面巨蟒的大狮子,竟然在脆弱的纯雌面前慌了。
丹泽金棕色的眼瞳飞快地避开了姜棠的视线,隐在蓬松长发中的毛耳朵更是慌得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