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英的倏然出现,令屋里的所有人的脸色骤然一变,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板砖。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大家都别误会,咱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现在都是文明社会。”她向来主张以理服人。
“……”毫无说服力。
登门的媒婆黄婶在看见她第一眼转瞬挂着笑,眉眼挤在一起,大脑在此刻高速运转,忙找了一个借口,悄悄往门口移了移步子。
“那什么,瞧我这记性,我突然想到我家好像还有点事,我就……”
转身就想跑路。
现在的大伙都不敢招惹她。
梁军的事在村子里没有人不知道,梁军是村子里泼皮无赖,整日里游手好闲,时不时走在路上都会被他被他开几个荤段子,招人厌恶。
而就算是他,也被田英打断了一只腿,头上缝了几针,养了大半个多月,再勉强能下地走路。
听说那天晚上,深夜里大伙正准备睡觉,就听见隔壁传来的动静,还以为是幻听,后越听越不对才起来,拉架看那架势。
梁军额头满是血,差点被打死。
想到这,可见下手是真的狠,谁还敢跟她对着干,怕不是嫌命太长。
拦在的门口的田英皮笑肉不笑,把玩着手里的板砖,眼神透露着无辜,客气道:
“黄婶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呢,来都来了,多坐一会吧。”
现在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她半点没有退让的意思。
她瞥了一眼在躲在墙角的三个孩子,十四岁瘦骨嶙峋的田多却不比同龄的孩子更清瘦,颤颤发抖的身子护着两个妹妹,以及被打的鼻青脸肿,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张丽花。
田光明被她狠戾的眼神一惊,眼神飘忽不定,转念又想到他是她的长辈,她敢把他怎么样。
他还能怕她一个小女娃娃不成,恶狠狠的瞪回了她一眼。
随后理不直,气也壮,警告着她不要多管闲事,“这个是我们家里面的家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管。
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媳妇孩子是他自己的,这自家关起门来的事,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田光明是窝里横,在外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几声,在家关上门就是摔碗砸盆,打老婆孩子,家里下地上工分没去过一次,整日躺在家里等着老婆孩子伺候着。
早些年还好,身体还算硬朗,后又懒惰不上工,下雨怕湿,出太阳怕晒,分得的粮食要按人头补口粮,一年下来就没剩下多少。
家里孩子多吃不饱。
他自己又经常抽烟打牌喝酒,光是走路的步子还有些轻飘飘的。
一个没用家暴的爸,废物无脑的哥,刻薄偏心的妈,生在一个糟糕封建的家庭。
田家的门口大开着,能清清楚楚的听见里面的动静,路过与邻居都顿下脚步,都忍不住竖起耳朵,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看热闹。
田英没急着收拾他,反倒是先看了一眼旁边体态圆润,脸盘子又圆又大的黄婶,眸子中散发着危险的意味。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买卖未成年儿童,胁迫强制包办婚姻,足够你进去吃几年牢饭了。
如果再让我在田家看见你……”
田光明听着她的话不悦,她这是要断他财路的意思啊,“田英,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我家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田光明倾刻间铁青着脸,快步上前,想要把她一把推拽开,扔出门外。
田英一个抬脚,把因几个月没吃肉,天天喝稀饭白粥,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反应迟钝的田光明一下子踹翻在地。
院子里只听见一声惨烈的杀猪叫。
每天强身健体,挑水砍柴扛苞谷,早已今非昔比的田英,那一脚也是用了她十成十的力道,直接把他干趴在地。
待一切安静下来,她才掀开眼帘,转头看向黄婶,“你大可以试试。”
黄婶颤颤巍巍,没有想到她一个亲戚反应这么大,其实在农村十几岁的姑娘家就结婚生孩子大有人在,但绝大部分都是被父母养着强迫结婚,大了换取嫁妆的。
田光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黄婶被她动作一时吓住了,声音断断续续,“我……我肯定没有下次。”
黄婶慌慌忙忙的跑走了。
肚子一阵剧烈疼痛到反胃的田光明躺在地上,他发了狠的眼神淬了毒,艰难的爬起身,吐了一口唾沫,死死的盯着她。
田光咬牙切齿,“田英!!!你这个贱蹄子!!”
田家门口围满了人,大家忍不住一阵唏嘘。
大家一个村,左邻右房的,都知道是怎么个情况,田光明欺软怕硬,一心想着用孩子要彩礼,打老婆孩子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恰恰相反,在农村打老婆孩子并没有什么稀奇古怪,大家也习以为常,随处可见,反而能够体现男人在家中绝对的地位与不可挑衅的权力。
当然,只有那些大男子主义,窝里横又没有本事的男人才会这样想。
村里上上下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想帮忙,但左邻右舍,却也无能为力,清官都难断家务事。
原著小说中,上次来提亲介绍的直接给了五十块钱,田光明因为五十块钱把女儿嫁给一个三婚带两娃的孩子,酗酒抽烟打老婆,半个身子都准备埋进土里,装进棺材的老男人。
前面三个老婆都是被打跑了离婚的。
小说中,十四岁的田多,爹不疼,娘不爱,婆家厌弃,最后被活活打死时还不到十八。
后被田英连人带钱一起给赶跑了。
这次虽然没有上次过分,说是老实,不爱出门,少话,其实就是一个瘫痪在床五年不能说话的哑巴。
家里还有一大堆腌臜事。
“你这个死丫头!!!我今天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田光明看她的眼神,似要将她千刀万剐,抽筋拨骨,气势汹汹的上前扬手就要打她。
每一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
早早在一边看戏围观全程,轻靠倚在门边的顾衡田,动作闲散慵懒,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见此上前。
田光明落下的手被止在半空中。
“这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田英反手将他暴扣在地上,居高临下单手反制着他的双臂抵在后背上,单膝稍用力地紧扣在他腰间上。
令他动弹不得,每动一下强烈的刺痛着他的脊骨,田英大声地一字一句道:“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了。”
是在说给他听,好像也是在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谁也不能再打她们三个的主意。你也不配当他们的爸,他们也没有你这样拿她们卖钱喝血的爸。”
今天这三个孩子她势必要带走。
“这三个孩子,以后我自己养,读书我自己供,跟你田光明没有半毛钱关系。”
田光明脸上满是痛苦,嘴上仍在叫嚣,“你以为你是谁,这孩子是我生的,我养这么大,她就算是死,也必须死在我家里。”
田英眸光一深,“是吗,那你大可以试试,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