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别人不好,我等会再来拿。”
喻季尘揉了揉颜诺的发顶,耐心解释,“我们和她不熟,就不要欠别人人情了。”
“让她做点事而已,算什么人情,我可不准备还,”颜诺说,“麻烦!”不过也默许了喻季尘的做法,没有再闹。
喻季尘走到马路上去打车。
这里人少,车也少,不好打车,但是骄纵的少女说什么也不想再走了,他没有办法,只能跑到路口上先叫到车,再开进来接颜诺。
在少年穿着短袖奔跑的背后,颜诺笑得灿烂,美丽的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下惊艳夺目。
今天折腾喻季尘指标达成,完美!
数学竞赛校内选拔赛如期而至,经过三个年级随机分配考场,颜诺竟然和谢乐郢巧合地坐上了前后桌。
谢乐郢也看到了坐在自已后面的颜诺,在纠结要不要转个身打个招呼,一头金毛焉嗒嗒的。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会很热情地和漂亮姐姐说话聊天,但是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在上次漂亮姐姐被秦淮学长接走之后,还没等他问问周围人这是什么情况,就被这个时空里的“老爸”接走。
老爸什么都好,他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一个人孤零零的,还没有钱,饿了几天,终于走到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了。
幸运的是,老爸似乎一直都住在这里,他等到晚上,就看到回家的老爸。
老爸还是那么聪明,虽然严谨地让他做了DNA,冷落了他几天,好歹还是接受这个玄幻的事实了。
他换位思考,要是他生活的好好的,突然某一天在家门口遇到一个比自已只小那么几岁的男生,口口声声喊自已老爸,他还真得被吓得报警,或者发发善心给人送到精神病院。
老爸真好,没有把他送医院。
还把一切吃穿住行给他安排妥当了。
虽然年轻的老爸并不像他那个时空里的老爸,把他当做眼珠子疼爱、溺爱,但他也很知足了。
可是那天老爸却告诉他一个,让他连续失眠好几天的消息。
老爸说,他从来没见过的妈妈是颜诺。
他刚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这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他看到老爸手机相册里存的满满当当关于他妈妈的照片,就是他很喜欢的漂亮小姐姐颜诺。
谢乐郢用眼尾偷瞄着背后在整理文具的少女,在心中深沉地叹了口气。
他从小对妈妈就没有概念。
在他十多年的成长时光里,他只有老爸。
老爸给他换尿布,老爸给他买奥特曼衣服,老爸带他去游乐园、陪他坐好多次过山车,老爸把他放在小推车的座位上、带他逛超市买菜,老爸在家里做饭、给他做营养餐。
因为老爸把他照顾的很好,他甚至都快忘了,他的生命里还该有个妈妈。
老爸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妈妈,他也只是在偷偷溜到老爸卧室玩电脑的时候,发现了老爸的日记本。
上面滴滴点点都是老爸的自言自语。
“24年11月1日,天气晴。
今天我带乐乐去动物园玩了,他很高兴,一路上摇头晃脑,跟我说着话。
我给他买了冰淇淋。
在排队的时候,他看到前面有小朋友在哭,一个长发女人赶紧把那快哭岔气的小孩抱进怀里哄着。
乐乐问我:老爸,妈妈有没有这么哄过我?
我说:哄过。他笑了,比吃到好吃的冰淇淋还开心。
但其实我们两个都知道,在生下乐乐后,你就从来没有在我们的生活里出现过,你哪里哄过乐乐,就连走在街上,你都不一定认得出他吧?”
“24年11月2日,天气阴。今天天气很差,我和乐乐就在家里看电视,少儿频道。
我现在也看得懂一些动画片了,你之前不是还说过我,不让你看那些小人书吗?
我错了,小人书和动画片一样都很好看,所以我认错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
“24年......今天乐乐班上开家长会,乐乐真棒,这次考试是全校第一,老师说他是个好苗子,要好好培养,
我真高兴,乐乐算不算是你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30年......乐乐中考完了,是全省状元,我带着他去旅游,去的马尔代夫,这是个很浪漫的地方,你之前很喜欢的,你要不要回来,我们再一起去一次?”
“30年12月29日,大雪。
我今天遇见秦淮了,他现在已经是秦氏集团总裁,每天日理万机,结果今天却巧合碰上。
他看到我就跑上来揍我,还挺疼。
打过之后,我们一起坐在路边喝了几瓶啤酒,他说,他很想你。看来他也没能忘了你,是啊,你那么好,谁舍得忘掉呢?你还好吗?你在哪里?”
......
这本笔记本谢乐郢只是匆匆翻过几页,听到湛景和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便快速合上了笔记本,装作在玩电脑的样子。
老爸并没有说什么。
但也许他还是发现低着头的自已眼眶红红,发现了他珍藏在枕头下、夜夜伴着入眠的笔记本有被移动翻阅的痕迹。
之后谢乐郢再找,怎么也找不到那本笔记了。
他翻看的笔记里没有提到母亲的名字,他又只有老爸一个亲人,没人能告诉他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曾经问过老爸,老爸并非闭口不谈,只是还没等多说出什么,笼罩在那个男人身上浓厚的郁气就让他止不住肝颤。
算了,没有母亲,他还有老爸。
至此之后,他不再问关于妈妈的事情。他知道那是老爸心中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结,积郁在心底,久久挥散不去的压抑。
直到来到这个时空,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母亲,叫做颜诺。
是个很漂亮的小姐姐,还是学校里众星捧月的校花。
这个消息当然是让他震惊的。
但是更让他不知所措。
从来没有和母亲相处过,他不知道自已对母亲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是想念吗?不,他都没见过母亲,没有互相陪伴过,何谈想念。
是怨恨吗?不,虽然母亲没有尽过自已的职责,没有关心他、照顾他,但老爸还是很爱母亲,那他也不会恨她。
是血脉里流淌的依恋吗?是突如其来的惊喜吗?
他不知道,所以就连一个打招呼,他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