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偏了偏,却也不恼,反而盛气凌人地抬起下巴:“那你俩结婚,我当侍妾就是啊,你急什么,我可以当小三。”
她被气得噎住,男人就又厚着脸皮缠上来,握住她的手,对她的指尖又亲又吮。
“师姐,那凡人会老的,怎敌我这不老不死的倾国美貌?我已经是你的男人,我不要名分,不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要你爱我一点点……”
她又给他一巴掌:“下贱!”
男人双颊肿胀,眼眸幽沉:“是啊,我下贱,我就应该再贱一点,给那个废物栓条狗链,让他在院子里听一宿。”
“不过……他应该是高兴的。”
男人媚眼如丝,歪头一笑:“因为你抱着我喊了一宿他的名字,我不介意,我爽极。”
她气得浑身颤抖,想揪住他衣领,可这狗东西没穿衣服!!
她干脆薅住他头发,把他按到床上去:“那倘若我恨你呢?!”
床上的人一僵。
“那就恨。”
他扭过头来对她一笑:“我们俩之间,有我爱你就够了,万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后万年,万万年也是。”
……
烂透了。
他真是烂透了!
温幼宜拨弄开他的蛇尾,随意拢了衣衫追出去。
“师姐,你俩没可能的,就算不是我,也会有旁人,我能跟你第一个在一起是大家商议过的,接下来你要面对的不只是我……”
余下的话她没听,跌跌撞撞跑出去,恰好迎上大师姐。
大师姐将她抱住,她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喊道:“阿乔出去了!帮我拦住他,我怕他出事!”
大师姐身形颀长,身为至高无上的神尊,身后又有仪仗跟随,委实气派,挡住了她能看到的路。
她惶惶不已,抓住大师姐的手腕:“大师姐!我跑不快的,你快帮帮我!”
“跑不快,就不要跑了。”大师姐哄她:“你劳累了一夜,该好好歇着。”
她懵怔抬头,望向大师姐。
女人的脸隐藏在云雾中,她看不清,却也觉得陌生。
她干脆推开她,冲出仪仗去寻。
一路上,她见到几个熟悉的师兄。
他们长身玉立,见了她便停住脚步,眼下一圈青黑,显然昨晚一夜没睡,如同幽灵,不疾不徐跟上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步。
她一瘸一拐,纵然是治愈系也在千年前的那场战役中落下了病根,跑不快,但追个凡人也够用了。
她在碎魂崖旁边见到了阿乔,崖边的阴风似不得好死的怨鬼,吹起男人华丽的衣袍,更显得他像一张脆弱的薄纸。
她心脏骤然紧缩。
碎魂崖,弑仙灭神,凡人若是下去,连灵魂都会打碎成齑粉。
他想死。
她后怕地把男人拽到身边:“阿乔,我送你回家,给你金银珠宝,给你灵丹妙药,你在人间可以过很好的日子,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上天,咱俩断了,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阿乔的头发被碎魂崖的风吹起,仿佛一触即碎的琉璃,神色涣散:“为什么我们要断了?就因为他们仗势欺人,不让我们在一起吗?”
她下唇发抖,面对心爱人的责问,竟直不起背来:“我护不住你……”
她自责不已,头一次憎恨自已的能力:“我是个治愈神,他们都是战神。”
他们都是她一手用治愈法术捧起来的战神。
她甚至救过他们的命,在他们战死后,背着他们厚重的神魂叩拜三千阶,乞求天道让他们还魂。
神魂尚有意识,他们眼睁睁看她背着他们叩拜三千阶,被天道断了一条腿,将他们从冥界拉回。
从此以后,她就成了他们不可缺失的命根。
可他们竟然表里不一,见不得她一点好!
阿乔抬起手给她擦眼泪:“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下作。”
他将她抱在怀里:“我是爱你的,饶是他们用了千种手段让我放弃,我依然爱你,你摆脱不了他们,我更不想让你伤心,所以——”
温幼宜感觉腹中一痛,低头去看。
一把发着光的匕首在她腹中闪闪发光。
这是她专门给阿乔用来防身的东西,可入神体。
她惊诧,脚下不稳,跌坐在地,匕首在她腹中剖开,取出血淋淋的情根来。
温幼宜睁大眼。
情根一挖,他们之间的过往种种会烟消云散,她不会爱上别人,更不会再继续爱他!
她会忘掉他们之间的一切!
她甚至会忘掉她爱的一切!
“不!不!!”她抓住阿乔的手,生挖情根虽痛,但所有爱意急速抽离,她竟被压得无法动弹,只能凭借本能死死抓着阿乔。
治愈体,是恩赐,是诅咒,削弱所有治愈之外的能力,连凡人都抓不住。
阿乔噙着泪,一根一根掰掉她的手指,双眼布满阴狠的血丝:“就当我自私吧,他们不让我得到,我也不要他们得到!”
阿乔攥着她发着光的情丝,靠向崖边:“幼宜,我骗了你,我不是跟你朝夕相处喜欢上你的,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若有来生,我定会如这世一般,对你心生悸动。”
他粲然一笑,向后靠去:“到时候,你便是无法爱上我,也不要把我推开啊……”
她哭喊着爬向崖边,眼瞧一道天雷降下,将他的身体四分五裂,连带着那发着光的情丝碎裂成几段,融合在身体尸块里坠落,消失在她眼前。
她嚎啕大哭,也要跟着下去,却被人拽到怀里死命按着。
“师姐!!”
蛇尾缠绕她的腰,堵住她正在愈合的伤口,用力将她往怀里带,扳过她的脸:“师姐!他死就死了,你还有我!我是你亲手养大的,你看看我啊!!”
她迎上师弟忧虑的眼睛,难过的情绪戛然而止,只觉得奇怪:“你是谁?”
师弟脸色乍然变得惨白。
她知道自已是谁,却感觉忘了很严重的事情,目光望向不远处。
那里有好多人在看她。
皆是神色惊恐,脸色青白,不敢上前。
温幼宜皱了皱眉,从梦中迷蒙睁开眼,喃喃:“我好像知道我的情根去哪了……”
“去哪了?”
几个男人齐声询问,清幽的香气笼罩在床边。
温幼宜抬头一瞧。
她床边围了四个英俊的男人。
身着蓝衣的顾无恙关切询问:“你做了噩梦吗?”
红衣的凌北灏亮起拳头:“谁拿了你的情根,师兄帮你抢回来!”
白衣的宇文听澜含蓄地对她笑:“休息一晚上的感觉怎么样,温小姐?”
还有……紫衣的玄幽。
他勾唇一笑,狼尾巴左右甩动,什么话都没说。
他们负手站在床边,歪头看她不知道多久,眼里映着她虚弱的模样,见她呆愣,彼此对视一眼,笑吟吟地打招呼:“早上好,小师妹(温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