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幽眉眼含笑,语气逐渐变得阴冷:“你就这么担心他?不惜让他死也要靠近他?”
温幼宜瞳孔骤缩,后背泛起一片冷汗,愕然转身:“可宇文公子在受伤!”
玄幽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你不再靠近他,他就不会继续受伤了呀,更何况就算你现在把他治好,你能保证我以后不打他?”
他再次凑到她唇边,几乎是要亲上来的距离,淡淡的薄荷味扑上她鼻息。
“你就黏在师兄身边,师兄就不找他麻烦,你说好不好呀?”
温幼宜听得怔忪,感觉自已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她翻来覆去都没琢磨出个理由:“你为什么一定要打他?”
玄幽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因为他觉得刺眼。
她从天上飞来,不是冲他来,而是冲着宇文听澜。
她一袭白衣抱着宇文听澜的样子太温柔,身上萦绕着一层皎皎月光,好似有神性的光辉在浇灌着她。
他说不清为什么刺眼,反正就是讨厌。
玄幽敛下不快,对她张开双臂,笑得甜蜜:“你像抱他那样抱着我,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温幼宜愣住,眼神陡然冷下来:“我不会抱你的,我讨厌你。”
玄幽:“……”
他歪头等她的心声。
温幼宜离开,手又被玄幽抓住:“别动。”
“……又干嘛?”
“我在听。”玄幽的狼耳轻颤,专注地凑到她脸前。
仿佛这样就能听见她口是心非的心声。
但心声久久未响起,他就去看她的眼睛,迫切地左右扫视,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可能是想要找到一点口是心非的证据。
但温幼宜拧眉瞪着他,浑身的细胞都写满了抵触。
他只找到了她对他的厌恶。
玄幽反复确认好几次,呆愣住了,也被甩开了手。
温幼宜消失在他眼前,他还在原地愣神。
不知过了多久,学院门口的侍卫来寻他:“玄幽,你的家人来找你,说是有很要紧的事情。”
眼看着就要下课了,玄幽唤来高阶弟子:“你帮我盯会,我出去一趟,时间到了就下课。”
他途经宇文听澜跌倒的地方,温幼宜正在那里治疗宇文听澜的伤口。
她还在抱他,用搂孩子的姿势。
宇文听澜痛苦地靠在她怀里,脸色惨白如纸,修长五指紧抓着她的衣袖:“幼宜,我好痛……”
温幼宜神色凝重:“马上就不痛了。”
【二师兄竟然把他打到胃出血,肋骨还断了两根,再晚一点可就真有生命危险了。】
【可恶!我应该早点过来的!】
宇文听澜靠在她肩膀上粗喘,感到一道视线,寻着看去,迎上玄幽冷漠阴鸷的双眼。
俩人对望,无人说话,平静异常,亦无火花。
宇文听澜逐渐冷了脸,用手帕按在温幼宜冒汗的鼻尖,顺手将沾在她脸颊上的头发拨开,好像玄幽不在这里,也好像他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温幼宜浑然不知,感激地对他笑笑。
宇文听澜回以一笑,骄矜地靠在温幼宜怀里,像浑身散发寒气的病美人,放松闭上眼。
玄幽没动,也没表情,不知是不是在做什么打算。
温幼宜感觉到玄幽的目光,一抬头恰好和他撞上,飞快地将眼神收回。
【按照过去的时间线,二师兄在下课的时候会遇到点麻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麻烦,总之到最后,他会受些不要紧的皮外伤。】
【他前几世是被我医治好的,这一世我就不管他了。】
【因为他对宇文公子真的是太过分了。】
宇文听澜喜出过望,抬头望她,眼中火光跳动,悄悄捏她的一块衣袖握在掌心中。
温幼宜浑然不知,去看玄幽的方向,却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了。
玄幽直奔校门口,早已没了来时的欢喜表情,一张俊脸阴着,旁人不敢和他打招呼,一路倒也享了个安静。
只是安静没过多久,他就在校门口看到了来寻他的人。
狼族最能打的侍卫们站成一排,身材壮硕,气派十足,保护着最中间的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妻。
是他的叔叔和婶婶。
俩人神色憔悴,眼里满是红血丝,见到他就疾步迎上,开门见山:“长喜呢?!”
玄幽皱眉不解:“长喜又离家出走了?”
婶婶一把攥住他衣领,颤抖道:“你别装了!长喜已经失踪七天,我们把整个魔族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他,求大仙去算,大仙说长喜被你抓走了!”
玄幽听到此言,忍俊不禁:“啊?找儿子还要靠算命啊?”
他拍开她的手,奚落道:“那大仙怎么没算出来,我把你们儿子给藏哪了呢?你们也好赶紧去救人啊。”
叔叔冲上来给他一拳!
玄幽猝不及防,踉跄两步,叔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大仙说你用了结界将长喜藏起来了,我们才找不到的!你赶紧随我们回魔界找人!”
玄幽冷下脸,还没等擦嘴角,左右两侧便有人上来擒住他。
他刚想反击,脑海里却想到温幼宜厌恶她的表情,还有她那句:【他前几世是被我医治好的,这一世我就不管他了。】
玄幽不知怎么,竟没再挣扎,任由他们压着他离开。
滚过青石的落叶枯得像张薄脆,踩上去有响,玄幽哪怕被人擒着,看到一堆落叶,也要跳起来,用力一踩!
“咔!”
他像个小孩子,对被他踩烂的叶子开心地笑了。
婶婶嫌恶地翻了个白眼,开口:
“真是没有教养的东西!”
宇文听澜的侍从红着眼,拍打宇文身上沾染的灰尘,一边拍一边骂:“我就没见过这么坏的妖精,又不认识,干嘛一见面就打您啊!”
宇文听澜轻蹙眉头,示意小厮闭嘴,看向旁边的温幼宜。
温幼宜心神不宁,望着校门口的方向。
【已经过去两节课的时间了,二师兄竟然还没有回来,这件事情跟上一世不符,我得去看看。】
她迈步离开。
“温小姐。”
温幼宜驻足回望,宇文听澜走到她身侧,体贴提议:“马上就是午休时间了,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
她抱歉拒绝:“算了吧,我有急事,麻烦你帮我请个假。”
宇文听澜还想说什么:“可——”
幼宜没再理会他,御剑消失在他眼前。
宇文听澜笑意慢慢垮下。
小厮对少爷的不快浑然不知,专心致志地对少爷的衣服拍拍打打,手帕举起,对准衣角一拍——
“啪!”
玄幽的脸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沿着血淋淋的伤口滴落在锁骨窝里,凝聚成一小片血泊。
他的脸色红白交加,红的是血,白的是没有血色的面容。双手屈辱地被吊在墙上,上衣早已被人脱去,新疤痕和旧疤痕在他精壮的身材上交错着,触目惊心。
狼王手持鞭子,阴沉地凝着他:“我再问你一句,我儿子被你藏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