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课结束了。
很多学生和施老师打了招呼，往外走。还有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
秦歌上课就收到了赵凯的信息，这小子没去上课，就蹲在自己班级门口等秦歌。
秦歌走到讲台的时候，施雯蕊道：“秦歌。”
秦歌转过身：“施老师。”
施雯蕊道：“秦歌，你最近的成绩有点下滑，我不太理解。”
“可能是前阵子住院，耽误了一下。”
施雯蕊看着一个文件夹：“这个是你的近期成绩汇总，上次的会考，你数学、外语、物理、化学……所有成绩都突飞猛进，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唯独之前一直名列前茅的语文课，反而差点不及格，这是怎么回事？”
秦歌心说那些课程我在国外都学过一些，稍微融会贯通一下，应付一下考试，都是可以勉强及格的。
但是语文……我已经五十多年没怎么碰过了啊，能不下降么？能及格已经不错了。
“抱歉，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等一下。”施雯蕊想了想：“你到我办公室来。”
秦歌郁闷的不行。
他怎么都没想过，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被老师叫去办公室。
秦歌解释道：“老师，去办公室就不用了吧？我的情况我自己也知道，我下次的成绩一定会提高的。”
“秦歌，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施雯蕊道：“我觉得你很不正常，还有学校里传说你也成了打架人士了？”
“啊？我？”
“你不要装傻充愣。”施雯蕊道：“我知道你家里最近有了一些起色，你和你妹妹都穿的漂漂亮亮的了，但是人的价值不在衣服上，而是在内心，在大脑。这个世界上，只有知识和本领才是人的立身之本。不要以为家里有钱了，就可以学那些不求上进的富二代一样，把学校弄的乌烟瘴气……”
秦歌笑了：“老师，您说的很对，我十分赞同。其实我和您的想法一样，我也觉得这个学校的学生很多都有病。但是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我改变不了现实，也改变不了他们。我只能尽力做好自己。成绩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从客观角度讲，我的成绩稍微下滑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我有信心在很短的时间内赶上来。同时我要感谢您，跟我说这番话，我知道您说这番话的目的，是要约束我的行为，甚至想改变我的人生，谢谢。”
秦歌竟然伸出手去和老师握手。
施老师愣了，她从没见过一个学生处理问题如此成熟且思路清晰，礼貌且真诚务实，谈吐恰当且一语中的。
鬼使神差地和学生握了手。
秦歌走两步回头：“施老师，你对我们这些家境贫寒的学子十分用心，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希望你知道这一点。谢谢。”
施雯蕊有些不太自然，又有点感动，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笑容，对着秦歌点点头。
秦歌出去了她才觉得不对劲。
自己是语文老师，怎么思路一直被他牵着走？这个小鬼的谈话和表情，根本不像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学生，倒像是个成熟的大人一样。
真是活见鬼。
施雯蕊收拾东西，还忍不住笑了一下。
秦歌刚出去，就被赵凯一把拉住，拽着就跑。
秦歌气的那一瞬间有种想直接把他放倒的念头。
到了偏僻地带，秦歌指着他：“你要是再翻来覆去说那些我已经知道的话，或者跟我谈论施老师的丝袜纹路，我弄死你信么？”
赵凯看着秦歌，眼圈通红，眼泪竟然掉下来了。
秦歌看和他这副德行：“跟你开玩笑的，我不打你。”
“秦歌。”赵凯枯痛跪在地上，给秦歌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嘛？你起来。”
“让我跪！”赵凯很坚决，倔强地抹去眼泪：“秦歌，我没想到，我赵凯一家子的命运，竟然靠你给救了。”
秦歌笑了：“那资料起作用了？”
赵凯点头：“老爸发来了信息，资料传给了相关部门，立刻成为了我家企业的重要解释文件和无罪铁证。为保证我们的资产不会因为这次事件进一步蒙受损失，法院第一步就先给我家的资产解冻，只是实际的调查和澄清需要走流程。”
赵凯就要哭了：“我家的厂子，明天就可以重新开工了。”
秦歌拉着赵凯：“起来吧，我也不是特地帮你的，顺手的事。”
赵凯靠着墙壁，仰头看着天空，不一会儿又笑了：“秦歌，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们家的日子过的，如同在刀山火海上一样。妈妈天天哭，爸爸动不动就要被警察带走问话，还被限制出境。家里的亲戚都躲着我们，以前天天赖在我们家打牌喝酒的叔叔大爷，也都不见人影了。我被打到住院，老爸都没能力来找学校交涉，那天他高血压直接送医院了……世态炎凉啊。”
秦歌走过去，叹口气，掏出一支烟递给他：“来一根吧，你这个坏学生。”
赵凯接过烟：“秦歌，我觉得……你不像是个学生。”
“那我像什么？”
“你像我爸爸。”
秦歌笑了。
赵凯脸红了：“你别笑，我不是拍你马屁，我要拍马屁也不会这么肉麻，我的意思是……你做事、说话的样子，像我爸爸，就是像那种四十几岁的人一样，你跟我们都不一样。”
秦歌点点头：“你家里重新振作不容易，你也不能一直这么胡闹下去了，得想想以后。”
赵凯道：“我家是开厂子的，我老爸就没文化，生意还不是照样做？”
秦歌看着他：“那你老爸既然有本事又有钱，为什么非要你来上学？你在家里给他帮忙不是更好？”
赵凯愣了。
秦歌道：“如果这一次你老爸爬不起来了，你怎么办？你吃得了你老爸老妈当年创业吃的那种苦吗？你有他们的那种能力和运气吗？你知道二十年后的工厂是什么样吗？没有文化还能创造奇迹吗？就算这些你都有，你在四十岁或者五十岁的时候也可以像你老爸一样开厂子赚钱，你希望你的儿子也和你一样吗？”
几句话说的赵凯愣在当场，只会眨巴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歌道：“你要是我儿子，我宁可厂子关门不干了，也要在家天天盯着你，绝不会放任你这么胡来。”
施雯蕊在一边一直听着，她看着秦歌。
一个和赵凯同龄的黄毛小子，学大人的样子穿西装打领带。
但是气场却真的与众不同，本来是自己脑子转过来了，想要教训一下秦歌，让他别太得意，以为自己靠耍嘴皮子就能糊弄老师，靠把老师哄开心了为所欲为。
结果来到这里，听到了这段对话，她突然对秦歌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观。
她深刻地觉得，自己的这个学生与众不同。他训赵凯，真的像是老爸在训儿子一样。
而且，他说话的语气、表情、动作……都让人很信服。
平心而论，这些话如果是自己说出回来，怕是那些学生早就背着自己翻白眼了。
施雯蕊欣慰地笑了，点点头，看着他们偷偷抽烟，又摇摇头，咳嗽一声：“再让我抓住你们抽烟，就不是警告了。”
赵凯赶紧扔了烟：“施老师好！施老师今天的裙子真好看。”
秦歌突然起了坏心思：“施老师，赵凯刚刚还说，你今天的丝袜很性感。”
赵凯一推秦歌：“你出卖我！”
说完立刻想起来，这不等于承认了么？
施雯蕊脸一红：“两个小鬼，想让我留你们在办公室写作业吗？”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秦歌我们走。”
赵凯一溜烟跑了，秦歌对着施雯蕊笑着耸耸肩，也走了。
赵凯跑的气喘吁吁，靠在墙壁上腰都直不起来。
秦歌走到他跟前：“你这么怕老师啊？”
赵凯白了他一眼：“没义气。”
秦歌笑了：“我早上见到李现了，这小子有喜欢的姑娘，你们知道吗？”
“哈？”赵凯一愣：“有吗？靠，他没说啊，谁啊？”
“七班的。”
“不是陈怜之吧？”
“你也知道陈怜之？”
“这个学校有谁会不知道陈怜之呢？老大！”
秦歌道：“红颜榜到底有多少人啊？”
“十个。”
“排第一的是谁？”
赵凯转过头看着秦歌，像是看着一个大傻子：“你说呢！姜婳祎呗，还能是谁？”
秦歌点头：“果然是她。”
“你连姜婳祎也认识？”
“算是吧。”
“但是啊，最有人气的，还是陈怜之。”
“为什么？”
“因为她是平民校花，学生们看到她就有天然的亲近感。李现居然也喜欢陈怜之，啧啧，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他喜欢的不是陈怜之。”
“那是谁？”
“唐佳佳的闺蜜。”
“哦，我知道了，有点胖胖的那个。”
秦歌看看手表：“行了，快上课了，我回去了。”
“喂你别走。”赵凯道：“为了回报你，这次的刺激战场，我们跟你组队，打爆明王队和天帅队。”
秦歌笑了：“不需要，我自己就行了。”
“你少来！明王的队伍和天帅的队伍，经常在里面练习，经验很足，有几个家伙枪法很准的，你一个人占不到便宜。他们给你配的队友也靠不住，保不齐为了邀功就故意送人头给对面。上阵亲兄弟，还得是咱们坏小子军团一起来。”
秦歌想了想，突然问了个问题：“明王和天帅，为什么对龙虎榜这么看重呢？”
赵凯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歌：“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