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了看他,略显不悦,“我自己有手。”
她拿起卡片,看到上面有一行清秀的手写字,下面的落款确实是沈凉川。
“追求者?”
时佑京不急着走了,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男人长腿交叠,丝毫不顾这里是病房,从上衣兜里掏出烟,点上一支。
呼出的烟气缭绕在花雾周围,呛得她眉头皱起,轻咳几声。
这一咳,拉扯着胃,痛得她眼泪都快掉出来。
“你觉得在这里抽烟合适吗?”
她抬眼瞪着时佑京。
男人浅浅勾唇,笑容凉薄,“放心吧,死不了。”
“听说手术和住院的费用是你付的。”
“怎么,你要还钱?”
“当然要还。”
她不想欠时佑京的。
“还钱之前,先把欠的人情还了。”
“你想让我怎么还?”
“出院以后来找我。”
时佑京将烟咬在嘴里,起身,“你应该知道我住在哪里。”
话说完,他迈开长腿转身就走。
到了门口,他停下来回头看着花雾,“你的房间我还为你保持着原样。”
担心自己高估这个女人,她不知道自己的住处,以防万一,他给了她一点提示。
花雾点了点头,“正好,搬家的时候匆忙,我有东西落在那儿。”
“什么?”
“一幅画。”
时佑京没再接话,大步走了出去。
病房内的烟气一时散不掉,花雾扶着床慢慢起来,趿拉着拖鞋来到窗前。
将窗户整个打开,病房内空气流动,能散烟味,还能散散刺鼻的消毒水味。
回到床上,她盖好毯子不想再动,每动一下胃都会痛。
时佑京离开不久,姜婉琴送来鸡蛋羹,她勉强吃了些,又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在医院住了一星期,姜婉琴把她照顾的还算不错,期间安然来看过她。
出院这天,她告诉姜婉琴,她的两份工作都没保住。
照相馆的老板把她解雇,酒吧那边因为她住院缺勤,没有提前请假,经理已经雇佣新人。
不同的是,照相馆的工资是她挨了打,闹到报警才拿到手,酒吧经理要靠谱很多,她工作多少天,薪水一分不差给她结清,她随时可以去领。
当天晚上花雾就打车去了酒吧。
她的薪水经理已经提前让人结算好,装在一个信封中。
“你离职对我来说算一大损失,你不来,那位出手阔绰的时公子再没露过面。”经理苦笑着说。
若不是新招了人,他还舍不得让花雾走。
她长得漂亮,身材火辣,琴弹得不错,不少客人是冲着她来的。
“我这里倒是缺个服务生,你有没有兴趣?”
花雾想了想,摇头。
“尽量不让你喝酒。”
“还是不了,谢谢经理。”
她现在手头并不是那么缺钱了,时佑京的五万小费给了她足够缓冲的空间,她打算找一份和专业对口的工作,做自己喜欢的事。
医生已经告诉过她,以后不能喝酒。
再出问题,她的胃就得切除一部分。
回到家,花雾把最近存下来的钱从柜子里拿出来,仔细数了一遍,有将近六万块。
她把这些钱交给姜婉琴,“妈,你明天跑趟银行,把钱存起来。”
姜婉琴很久没见过成捆成捆的钱了,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哪来这么多钱?”
“当然是挣的。”
“你工资多少,我能不知道?”
“其中五万是一位很大方的客人给的小费。”
姜婉琴顿时乐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就知道让你从小学钢琴没错。”
“这些钱不能乱花,花俞高考完还要上大学的。”
“我知道,我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哪能乱花。”
姜婉琴美滋滋的把钱拿回房间,装进包包里,又跑来花雾的房间,“明天周六,和沈凉川相亲的事,你没忘吧?”
“没忘。”
花雾原本很抵触这件事,但她住院期间每天都会收到沈凉川送的花,因此,她改变了主意。
见一见其实无妨。
她不想为了相亲的事和姜婉琴继续吵架。
翌日。
她提早到了约定的西餐咖啡厅。
虽然出了院,但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她什么都没点,只要了杯温水,等了大概十分钟,沈凉川来了。
男人身材高大,戴着一副金属框眼镜,相貌斯文,手里捧着一大束花。
那花,她在医院连续收到一周,一眼就认出。
她看过沈凉川的照片,对方应该也看过她的,看见她,男人径直朝她这边走来。
她连忙起身,沈凉川快走几步,一只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臂,扶她坐回去。
“花小姐坐着就好,不用起来。”
比她想象中还要绅士有礼。
她道了声谢,冲沈凉川微微一笑。
他将花递给她,“送你的。”
“谢谢。”
“花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他在花雾对面坐下,“点餐了吗?”
“还没有。”
“你刚出院,饮食方面需要多加注意,这里的奶油蘑菇汤非常不错,补钙又养胃。”
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沈凉川直接接过菜单,替她点了。
整个相亲的过程,沈凉川没有任何让花雾觉得不适的举动,相反,这个男人温和有礼,处处迁就她,出乎她意料的好。
“沈先生,我家的事想必你听说了。”
沈凉川若有所思地笑了下,“你是说你父亲的事?”
“嗯。”
“整个玉城应该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想跟我见面?”
就连祝江那个死皮赖脸不肯分手的家伙,得知她父亲‘谢罪自杀’后都同意分开,可想而知‘罪人的女儿’是多么烫手的一块山芋。
沈凉川沉默片刻,神情变得认真,“你父亲做过什么与你无关,况且,你父亲不一定做过那些事。”
花雾正意外沈凉川说出这么一番让她颇为动容的话来,餐厅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时佑京带着一个女人走进来,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把她的家搞得支离破碎,害她父亲背着罪名坠楼而亡的罪魁祸首宁鸢。
她捏紧拳头,视线跟着两人。
宁鸢眼里含笑,双手挽着时佑京的手臂,边走边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他们贴得很近,宁鸢的红唇都快吻到时佑京的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