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林远速度再快,可他也不过是一个受了重伤之人,站着已是勉强,更别说他的胸口还受了伤,抬起手臂也是撕裂着伤口,因此这就让萧儿郡主很是轻易的救把他手中的匕首截下了。
“你疯了不成?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自杀,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不救你,让你就那样死在易城之中。”
萧儿郡主的声音里满是气愤,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像他这样抛妻弃女之人竟然会懦弱到自杀!
刚才从心底生起的那点敬佩之情也仿佛在瞬间尽数消散了,手里捏着冰冷坚硬锋利的匕身,刺痛从手心开始蔓延至全身。
滴滴鲜血从指缝流淌出去,只让她整个手掌都被自己的鲜血包围,浓重的血腥味渐渐弥漫在两人的鼻息前。
“你的手,赶快把匕首扔了。”
寂静中,林远的声音里满是慌张和着急,他踉跄的上前,想要抬手把匕首从萧儿郡主手中取出。
可是他只稍微靠前一点,萧儿郡主便立即后退几步,她把自己的那个即使看不清也知道已经血肉模糊紧紧握着匕首的手举起:
“怎么,连自杀都不怕的林远林将军竟然会怕了我这双手吗?”
她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嘲讽之情,手上的刺痛只让她的额头不一会就冒出了一层密汗,而她却仍执着的站在他面前。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过了良久,林远叹了一口气,“萧儿郡主到底想要臣怎么做才能把匕首放下?”
“怎么做?应该是我问你怎么做才能不自杀,才能随我回忘川城?”
萧儿郡主的声音刚落,林远就又沉默了,自从那次宫宴上见到那个死而复生的女子后,他再没想过回忘川城。
“很快,商临渊的大军就要兵临忘川城下,难道你真的不顾念皇上的性命吗?”
林远还是没有开口。
萧儿郡主皱了皱眉头,又提起声音问了一句:“那我母妃的性命呢?难道你也不顾及了吗?十六年前,你负她一回,难道现在还要再负她一回吗?”
话音刚落,林远的身体就晃了晃,想起那个已经换了脸入了王宫的女子,他的心下就一阵疼痛难忍。
不回忘川城又何尝不是为了逃避那个让他心怀愧疚想念却又不敢见的人。
“她现在好吗?”
良久后,当天上的厚重的云层终于消散一些,那被遮挡住的微弱月辉重新笼罩在这片天地间时,萧儿郡主这才隐约听到他那低若呢喃之声的问话。
“她好不好?难道你不应该是心知肚明吗?”
萧儿郡主自小在凌妃身边长大,虽然不曾在她身上感受过温暖,也不曾得到过她一个笑脸,可是心里却都是对她的心疼。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看着自己的母妃为了恨眼前之人而把自己折磨的愈发不像一个人,像一个游离在外的幽魂,那精致的皮囊也不过是她复仇的工具罢了。
“我随你回忘川城,你把手中的匕首放下,记住,用自己来威胁别人是最没用的办法。”
只稍稍沉默,林远就又开口了。
而萧儿郡主只在暗中悄悄吐了吐舌头,心下却道:对别人无用,但对你有你就行。
幼时,因为好奇她母妃口中那个抛妻弃女的恶人长什么,她经常悄悄瞒着自己的母妃以各种方法去见林远,而其中最好用的就是假装受伤的乞丐然后倒在他的门前。
而每次,他都会让人把自己抬进府,然后让管家去请大夫替自己看病,送自己离开的时候还会外给她一锭银子。
这般能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小乞丐都如此照顾的人,她一直都不相信他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妻子去死而无动于衷。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等见着了母妃,她就让他在母妃面前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几日后,当商临渊的军队全部入驻易城后,商临渊这才发现城中原来早就没有将领了,而他让人寻遍了易城也没有寻到这原本守着易城的林远。
“王爷,他会不会知道易城守不住然后就逃了?”
跟着商临渊一同进入曾经将领的房间后,际陵突然出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才解释的通。
着了一身黑色锦袍头束玉冠的商临渊并未说话,只缓缓摇了摇头。
不可能,他虽然只远远的看过这林远一眼,可是却被他浑身散发着那种浩然正气惊了一下。
而且从城里死去的士兵以及投降的士兵来看,这城中根本并没有太多可用之兵,而林远却仍死撑了这么久,也只可能是他相信会有援兵到来,还有他那颗赤诚之心。
“那不是逃了,又会躲到哪里去呢?”
城里已经被他们搜查了好几遍,他又怎么可能在城里躲着?
“他可能是被刺杀然后又被人救走了。”
商临渊低身看了看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这血迹已经只剩下一点点边缘痕迹,想来已经是几日前落下的。
商临渊又仔细的把屋里查看了一遍,果然发现在床榻边角以及外面的桌椅上都发现被利器划过的痕迹。
这下,他更加肯定林远可能是被人刺杀,然后又被人救走了。
“王爷,那为何不会是他被人刺杀了呢?”
这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际陵在看到地上血迹时,心下也是有了几分猜测。
“如果是有人把他刺杀了,是绝对不会把他的尸体也一起带走的,留在这里栽赃给本王不是更好吗?”
这话一出,际陵顿时恍然大悟,确实是这样,正好他们刚攻破了易城,杀了守城的将领也在情理之中。
“王爷,是狄国的来信。”
正在这时,阿鸦从外面大步进来,把手中的一封信恭敬的呈给了商临渊。
商临渊当即站起身,从阿鸦手中把信接过,他撕开信就一目十行的看了看了起来。
在看信的时候,际陵和阿鸦都明显看到商临渊的脸色越来越沉,而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冷。
“好一个乾元山!”
蓦地出声的商临渊只让际陵和阿鸦同时身体一震,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