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正宇放下电话后，就叫厂里面的几个主要领导，开车去了601所。在路上，几位厂领导在车上就开始讨论，这次601所到底有什么重大发现要拉着112厂一起研究。
“新技术？不对吧，咱们搞歼十六制造的时候，就已经和那边确认过生产工艺和生产设备的。
现在咱们厂里新引进的机器设备，可都是比照着锦飞公司那边的设备来引进的。”
“真要是新技术，部里面也太偏心锦飞公司了吧，好东西都往锦飞那边放。”
……
听到其他几位没有聊到点子上，姜正宇非常自信地说道：
“你们就别东想西想了，要是新技术真的是由部里面下放的，我这里肯定会得到消息的。
你们也不想想，歼十六的生产任务和生产设备，可都是我卖着老脸去上面要下来的。”
事实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为了把112厂的制造水平提升上来，姜正宇可是真的尽了全力。
为了多给厂里面争取点设备投入，部里面的人脉他可是一个也没有落下。
见到头儿都这样说，大家马上意识到，这个所谓新技术的来源，八成不是来自航空工业部。
不过具体来自何方，现在没有更进一步的信息，也确实不好判断。
等他们到了601所过后，见到所长夏晓博细问之后，才得知锦飞星途公司那边的新技术是国产的数控机床。
当然更确切地来说，应该是叫做数控加工中心比较合适。
在看过601所拿到的数控加工中心设备清单，以及各项设备的具体性能参数后，112厂的几位领导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夏晓博要把他们几个找过来一起商量如何应对。
在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后，112厂和601所的几位领导直接就在小会议室里面开始商谈如何应对。
夏晓博首先开了一个头，说道：
“我想112厂的同志也清楚，自从上级部门把歼八项目给取消掉后，我们所就一直在尝试和美国麦道公司进行合作，引进他们的先进技术。
但是目前有个问题是，麦道公司一直想把超级鬼怪的生产，放到位于富海的星汉航空。
为此他们在设计的时候，一直在强调要按照新标准进行生产，为此还专门提出引进新设备。
为此我们专门评估过，就目前设计出来的超级鬼怪来讲，如果真按照这个标准来进行生产，就算是南飞厂的原装f4战斗机生产线也无法满足生产要求。
就算把生产任务放到技术升级之后的112厂，凭借着现有的生产设备，生产效率也无法和麦道公司承诺代为引进的数控加工机床相比。”
112厂的副厂长孟志恒闻言后，了然地问道：
“照你这么说，你们这次在锦飞星途看到的设备，完全可以和麦道公司承诺代为引进的设备相比？”
夏晓博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确认道：
“我们这次过去参观的时候，他们正在加工制造强教八原型机的整体框，加工速度和加工精度我们已经确认过了，和他们给出来的技术参数一样，完全没有虚标！
这次之所以找你们一起过来商讨，就是想找你们确认一下，你们厂现在还能不能申请采购新设备。”
搞清楚夏晓博找自己一行人来的原因，姜正宇这个时候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之前为了升级设备，他可是在航空工业部磨了很久，算是把今后几年的设备更新投资配额都给用了。
这样才把132厂的设备水平给提了起来，但是到这个时候，就又听见611所问能不能够申请采购新设备。
“我说这完全没必要吧，我们厂目前新置办的设备，可都是部里面通过英国的渠道采购的。
其加工精度完全足够满足制造歼十六的要求，这样的设备，用来制造超级鬼怪这样的2.5代机，理论上应该完全没问题才对！”
夏晓博叹了一口气，才解释道：
“我询问你们能不能申请采购新设备，并不是为了超级鬼怪。当然如果你们能够采购到新设备，对生产制造超级鬼怪，肯定也会有不小的帮助。
这是我们在锦飞星途考察的时候，意识到我们所在设计三代机的时候，必须得用上整体框制造技术。
要是使用你们现有的设备，加工制造的良品率可能不能保证。”
在之前看资料的时候，112厂的领导们都已经从介绍资料里面，了解到整体框加工的技术难点和技术优势。
所以姜正宇很明白对方所说的潜台词，为此他很是苦恼了一会儿，然后才无奈地答道：
“老夏，我实话跟你说吧。现在厂里才换了设备，要想上级部门再审批一批资金下来，确实难度非常的大。”
夏晓博在得知112厂的情况后，试探着问道：
“你所说的难度大，到底有多大？”
姜正宇叹了一口气，“这两年是别想吧…，缓一缓后，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夏晓博盘算了一下，要是按照整个进度，缩比验证机的生产制造就有点赶不上趟。
更别说对方根本不敢肯定，到时候能不能真的采购星海电子的数控加工中心。
“老姜，要是这样的话，就有点难办了。
你是知道的，部里面把三代重型歼击机的研发任务下放到我们所，现在又特批制造缩比验证机加快研发进度。
你们这边要是不能够更新设备，我们就只能把缩比验证机的关键部件，拿到锦飞星途那边去代为加工制造。
要是你们长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后续就算我们把飞机设计出来，生产的时候我们还是只能找锦飞星途那边。”
夏晓博话说的非常坦诚，但是奈何坦诚的话最为伤人。
112厂的领导们，互相对望之后，都发现对方眼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姜正宇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如果只是简单问一下的话，在电话里问就可以了，何必要把自己这一行人叫过来。
“老夏，我们也是打过好多年交道了！
我相信你今天把我们叫过来，肯定不是单纯想问这个，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讲好了。”
夏晓博一拍大腿说道：
“我就知道老姜你是个明白人，这么说吧，今天我找你们过来，除了问新设备投资的事。
主要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看咱们能不能向上面申请一下，和锦飞公司一样，搞厂所合一。”
姜正宇完全没有想到，夏晓博竟然会提出厂所合一。
要知道当初锦飞公司搞厂所合一的时候，虽说611所和132厂看起来是合并，但是真要说起来，还是以132厂为主的。
“老夏，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可当真了！”
夏晓博非常确定地说道：
“真没开玩笑！
这次航空工业部特批我们所搞缩比验证机试点的事，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会上可是提了，如果这次测试出来的效果可以，这个缩比验证机说不定会作为咱们国家的舰载机。
但是现在国内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之前搞的707工程，弄了那么久，还不是半路上趴窝了。
所以我在想，要是缩比验证机试飞下来，各项数据都还可以，咱们完全可以学习锦飞公司，把这款飞机推向国际市场。
要是真的能够在国际市场上销售出去，这里面的好处想来你们也是清楚的吧？！”
当夏晓博一步步把想法说明白后，112厂前来参会的全体领导们，都激动起来。
能够在国际市场上把飞机销售出去，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当然清楚！
以前受到自己帮扶才建立起来的132厂，自从歼七开始出口后，那小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滋润。
更别说后来和英国、意大利合资的歼十六，创造出来的外汇收入也不少。
现在在整个军工系统里面，又有哪个厂不羡慕他们？！
姜正宇这下子也终于搞清楚了，为什么601所会主动提出来厂所合一。
要是按照以前的运作模式，601所在设计完飞机后，生产制造和销售都会交给112厂。
如果按照这个模式来运作，就算是缩比验证机真的性能可以，后期出口创汇的时候，也和601所没什么事了。
但是只要把厂所一合并，两家单位并成一家，后续大家就在一口锅里吃饭，好日子就肯定少不了601所的。
在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时候，姜正宇当然不可能生出吃独食的心思。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两家联合起来，共同把这场大戏给演好再说。
姜正宇当即就说道：
“锦飞公司那边这两年赚外汇可是赚到手软，我们可是看得眼红得紧！
这样的好处我们怎么不清楚！
我们112厂这两年，可是一直靠对方分出来的订单，才勉强把工厂给运作起走。
要是我们两家能够合并起来，一起在国际市场上赚外汇，我相信我们厂里，肯定百分之百支持！”
在得到112厂厂长明确的表态后，601所的领导们也都高兴起来。
在从锦飞星途那边回来的途中，厂里面就已经商量过了，认为从长远看，这样运作才是601所最好的选择。
但是在没有得到112厂的认可之前，尽管这事对112厂有利，大家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夏晓博道：“老姜，那咱们就说好了，今天先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一起去部里打申请！”
姜正宇伸出手道：“一言为定！”
夏晓博握住对方的手，说道：“一言为定！”
在达成协议后，两家单位的笔杆子马上联合起来，熬夜写了一篇申请厂所合一的申请。
在申请里，人家单位吐出来的苦水，可谓是一汪一汪的。
作为对应，在申请里锦飞公司两家单位更是把这次601所在锦飞的所见所闻拿来对比。
在对比之下，更是显得601所和112厂，日子过得像在黄连水里泡着似的。
先诉完了苦，申请才说到正题，两家单位联名表示，作为华夏航空业的骨干企业，他们也要努力为华夏创造外汇。
这次的缩比验证机项目，经过两家单位的分析，刚好可以用来出口创汇。
为了顺利出口创汇，两家单位决定学习锦飞公司，打通设计和生产制造环节。
总之申请就一个意思，我们两家单位这么可怜了，这个申请，老大你就批了吧！
在两家笔杆子写完定稿后，601所和112厂两家的领导们轮流看过申请书后，112厂的一位领导说道：
“我觉得这个诉苦还可以更深刻点，现在东北这片，就数咱们厂的日子过得难了！”
姜正宇摇了摇头，并没有认可他的提议。
“写这么多就已经够了，之前过去要资金要设备的时候，上面的大领导就已经听的够多了，再强调也完全没有必要。
咱们这次申请主要突出我们两家要联合起来自主创业，出口创汇就可以了。”
夏晓博也非常认可姜厂长的说法。
“对，出口创汇才是我们的核心想要表达的东西。
现在经济建设先行，困难的军工厂实在是太多了，卖惨已经完全没有用！
咱们必须让上级部门看到，我们自主解决困难的决心。
只有这样，我们的申请才更有可能得到批准。”
在他们两个达成一致后，就带着申请，一同飞到北都。
当两位到达航空工业部，一同请求见大领导时，大领导秘书都愣了一下。
在仔细了解了情况后，第一时间就给他们两个挪出来了见大领导的时间。
在等待了不久后，两人就被安排进了大领导的办公室。
在他们进去后，两人发现大领导正在快速地翻阅刚才秘书先行递交过来的申请。
大领导眼睛余光看见他们进来，示意他们先坐后，就又继续看起申请。
在快速地把申请扫了一遍后，大领导又着重看了一下关于出口创汇的部分，然后才看向两人道：
“你们现在的难处，部里面是知道的。
你们想要自主创业的想法，原则上说，部里面肯定是要支持的。
但是目前咱们的歼十六本来就是拿来出口的，你们生产的三代机算是咱们的底牌，也拿来出口的话，并不太合适。
再一个就是，按照你们的这个申请，今后你们的产品可是要和锦飞公司的歼十六打擂台，总不能自家人拆自家台啊！”
